皇甫铭知道,她这便是下定了决心,因此连悲伤都一并抛却。不过她声音不大,巴蛇的耳目却何等灵敏?她这话才刚刚说完,他就蓦地一顿,随后双目中金光大作。紧接着,大军背后又是轰隆隆一记巨响传来。
这一次震动,连东边的山崖都塌了半边,巨石滚滚而下。
皇甫铭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恚怒,知道她不仅不出言劝说巴蛇,反而是火上浇油了。
他这姐姐,也是个狠角儿啊。皇甫铭将后槽牙都咬得咯吱作响:“巴蛇为了她,当真命都不要了?”
“看来是了。你将她还回去罢。”蛮祖叹息道,“你我心知肚明,他就算闯进这世界,天道之力也未必就能将他斩杀。届时他反而记下了这个时空的座标,回头私下再来寻你晦气。都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何况时时刻刻都要提防一个神境的刺杀,你还有没有机会完成圣族大业?”
话音未落,身后又是一次剧震。
这一回,连耳力最差的蛮人都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不祥的“喀吱”声,像是门扉被打开,又像是幕布被划破。
蛮祖终于色变:“不好,这是时空裂隙快要被扩张开的前奏!巴蛇居然真能将它撞开!”
皇甫铭面无表情道:“全军备战。”蛮军前进之势立刻停下,首尾变向,面向着时空裂隙,严加戒备。
谁的眼力都好,此时就能觉察到光幕的高度已经被硬生生撑开了两、三丈,颜色也变得浓淡不一,有些地方的紫光甚至让人联想起墨滴落入清水里、渐渐晕开的情景。显然巴蛇是打算硬生生撑破这片光幕,冲进天外世界来。
看起来,时空裂隙并非牢不可破。或许下一次撞击过后,就是双方短兵相接之时。
所有蛮兵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握紧手中兵器。
“不可。”蛮祖阻止道,“若他破界而入,时空裂隙遭受重创,下一次开启的时间就不可预见了!说不定推迟,也说不定提前。但我们需要时间、更多时间!”他放$∑,m..c←om声大吼,“皇甫铭,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不值得!”
这一吼如当头棒喝,皇甫铭身形一颤,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捏握成拳。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将姐姐带进了这里,转眼又要交还出去么?他不甘心!若就这样分开了,下一次他连再见她一面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光想到那一份分离、那一份等待,就让他心口如火烧灼。他期盼了这么久,守候了这么久,才终于等来今天的机会,怎能就这样放她离开!
时空裂隙那一头,撞击又停了下来。
这等关键时刻,长天当然不会半途而废。这一次蓄力的时间,比以往更长。
在“规则”这个等阶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任何神通都失却了效用。他只能凭借最本能、最纯粹的巴蛇之力,硬生生轰出一条通道!
也多亏了巴蛇是天地异种,又有乙木之力为辅,尤以气力见长。换了其他神兽来,都不可能如他这样强行闯关。
这一次,漆黑的蛇躯表面甚至都焕出了一层金色的雾汽,先淡后浓。
宁小闲身体有恙,嗅觉却无碍,这时就和在场所有蛮人一样,都闻到了那浓重得有若实质的血腥味。说来奇怪,血味儿一般不好,可是这气味却带着奇特的清香,在场的若有妖怪,此刻就该觉得食指大动、恨不得啜饮几口。
她缓缓闭目,哽咽道:“长天。”
她怎会嗅不出,这是长天血液的气味?巴蛇这一回必是动用了天赋秘法,将气血催动到了极限,在短时间内令自己的力量再次提升了一个等阶,甚至连坚韧的血管和蛇皮都承受不住暴涨的精气,这才逸出体外。
可想而知,这是集中了他全身气力、破釜沉舟的一击。
这也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能不能击破天幕,大概都看这一击定音。
在巴蛇蓄势期间,它的尾尖轻敲地面。虽说是蛇躯最细小的部分,但由于它整体太庞大,这么一个尾巴尖也和山峰相差无几,再轻盈的击触,在旁人听来,也和地震差不多。
他敲得很慢、很慢。
“砰”,这是第一次敲击。
“砰”,这是第二次敲击。
势大而力沉,每一下都像重槌敲在观者心头。
这是一个讯号。虽未言明,可所有人都明白,第三记敲击之后,也就是巴蛇动手之时。
所有蛮人,包括皇甫铭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终于,巴蛇的尾尖在众人的屏息注视下第三次高高抬起,随后猛地抽下——
“慢着!”
这一喝,声震四野。
巴蛇的尾尖在距离地面仅有几尺时停了下来,随后巨大的头颅微动,金瞳就对准了皇甫铭。
全场静穆,每一个人都屏息等待,连平原上无处不在的风都静止了。
被这样一双凶睛瞪着,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压力山大的。皇甫铭掌心已经微湿,脸上却不动声色:“你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