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蛮族仍活在天外世界里,倘若他们也能和穴居人一样穿过空间之隙来到南赡部洲,那么镜海王府的动向,就极其值得关注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些恐惧和担忧。
这一天傍晚,她到仙植园中准备截取两根血梧桐树枝,着人制成替身傀儡。
虽说她从不认为长天会遇上什么危险,但战前的准备还是要充分些好。
四年前,她用吊针法救活了被炸得奄奄一息的血梧桐。在她陷入沉睡的三年期间,长天将神魔狱中的息壤取出,放在仙植园内培植灵草,作为镇园之宝的血梧桐,自然也得到了息壤的额外照顾。虽说长天并未投入海量灵石让息壤催生这株神树,但日积月累之下,血梧桐最粗壮的两根枝桠也有宁小闲的胳膊粗细了,拿来制成替身傀儡正好。
这小树看着病怏怏地,却是无价之宝,并且它忌讳金器靠近,因此绝对不可以用金属切割。她方小心翼翼地取出獠牙切取树枝,冷不防边上有个破锣嗓子突然尖嚎起来:“女主人,女主人!您终于来了!”
她手一抖,险些儿错截了血梧桐的嫩枝去。这仙植园内竟有人敢在她工作时出声打扰,宁小闲方要斥喝一声,突然想起这嗓音熟悉得很。
果然下一瞬间,就有一个矮肥圆的玩意儿滚了过来,几乎是扑到她腿上悲泣道:“我好想您啊,女主人!您怎么舍得将我一个人孤苦零丁地丢在这里!”
满园子都是人,却也只有这货敢抱住她却不虞被神君大人抽飞出去。
丹炉穷奇。
她以手抚额,又是好气又微觉愧疚。醒来两月有余。她不是在外奔波就是在隐流里忙得天昏地暗,连仙植园都只来了一趟。上回来时,穷奇正炼一炉化生丹,也没见着她。这么算下来,果然在漫长的三年又两个月里。它都不曾见过亲爱的女主人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将这炉子抱在怀里道:“事务繁忙,倒真把你给忘啦。”仔细端详它两眼,笑道,“仙植园的丹师们,将你养得不错啊。”
覆禹鼎现在的卖相。比起初入她手时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去。炉身乌漆漆地,在这夕阳的余晖中犹能反射出几点金光,看质地都像是最上等的黑瓷,神秘、灵动。而绘在上头的穷奇形象,更是逼真生动得几乎能够能从鼎身上跳出来一般。
丹炉得了主人炼丹时的灵气灌溉。以及各式天材地宝在炉中被提淬时的灵液滋养,这才能越温养越好。看覆禹鼎现在的模样,她脑海中都只有一个词形容:“脑满肠肥”。
她似笑非笑道:“看来你这三年里肚子里吃得滚圆,当真有时间想念我?”
穷奇抗声道:“在仙植园炼丹,是我职内本份,怎么能说我不想女主人呢?您沉睡期间,我几次请求长天大人带我去看看您,可他嫌我嘴大漏风。怕泄露了您的藏身之处,终不肯带上我。”
他不过是绘在炉身上的器灵,干嚎了半天也理所当然地流不出半滴眼泪。宁小闲却有几分感动。拍了拍它圆滚的鼎身道:“既如此,这趟出门我就带着你,让你天天都能见到我,如何?”
穷奇的哭声为之一顿。
完了,它嚎得太过了!其实它只想狠狠地拍上几个马屁有木有!
它在仙植园这几年的确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每天都有无数天材地宝被塞进它腹中炼制。那种纯粹丰美的气息久违了好几万年。若要它放弃这些,一时还真有些不舍呢。
可是眼前女主人似笑非笑地望着它。分明洞若观火,将它肚子里这点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她跟在长天身边已久。言行中终也带上了上位者的气度,这么瞥了穷奇一眼,老虎就打了个冷颤,知道自己若敢道半个“不”字,恐怕下场更惨。
这可真叫骑虎难下。它眼珠一转,只好笑逐颜开:“好好,能陪在女主人身边,穷奇欢喜得都要哭了!”
“我看你的确要哭了。”她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等它再拍马屁就将它丢进了海纳袋中,随后才去裁剪血梧桐的枝桠。
覆禹鼎虽然神妙,成丹数量毕竟有限。如今隐流丹师每日炼丹都以数千计,其中七成是要外销的,通过直销直购、走商和发卖会的形式售往全南赡部洲,它这一只炉子又能从中起到多大作用?
这家伙拍起马屁虽然肉麻,却也机灵讨巧,能解路上寂寞。再说,她的确有几分想念它了。
……
刚进入三月,似是借着东风一声号令,巴蛇森林突然百花齐放。
若从高空俯看下去,黄澄澄的大花蕙兰、轻紫的天竺葵、粉白的樱花、多彩娇娆的海棠……大片大片地肆意舒展,在森林中铺上了庞大的、奢华的花毯,说不尽的瑰丽奇艳。
这本应是处处莺歌燕舞,鸟兽求偶的美好时节,可是庞大的巴蛇山脉却陷入了肃杀的氛围之中,原因很简单——
隐流、奉天府、朝云宗突然同时昭告天下,声称广成宫位列名门大宗,执南赡部洲中部仙派牛耳,如今却受到妖人阴九幽把持,现任掌门风闻伯成其傀儡,为虎作伥,流恶四方。阴九幽本是中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