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宁小闲转过身来,似笑非笑,“我还以为她厌我入骨。”
“咳。”黑嗥尴尬地轻咳一声,“熹菱虽然刁蛮,但还算得上是非分明,对于战斗中分配的任务更是从不含糊。”
不然也不配得到铁叶令勋章了。
“你对她倒真了解。”她顺口取笑了一句,从怀中掏出盛装灵丹的玉瓶丢给他,“今晚明晨各服一颗,保他明日上午即可活动,只是暂不能快奔和杀敌。去吧。”
“我先替她谢过宁大人。”
身后的脚步声又走远了。
果然又是一年春来到了呢。月凉如水,她抚着胸口上所佩戴的魔眼,只觉得细细碎碎的思念也像这月华一般,沁入了骨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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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黑锋军又开始了急行军,黑色的洪流在沉默中蜿蜒向前,宛若游走的巨蛇。
路上又遭遇了盟军的两次拦截,但在池行的策略下,黑锋军只以极小的代价就击退了来敌。因为这家伙的计策令黑锋军在鬼泣林损失了数妖兵,众妖将原本甚是敌视他,然而这堪称完美的两次献策,让原本对这少年还心存疑虑的妖将都紧紧闭嘴,哪怕口中不说,眼里也终于露出了两分佩服。
当然,他们更佩服的对象是赤必虎,是宁小闲,毕竟是这二位慧眼识人,否则池行哪里有用武之地?
宁小闲却是知道,以往这片大陆上仙宗之间的战斗方式,多是高来高云,若非偷袭就是以武力蛮拼。这种方式就以隐流做得最好,无论是当年闪击西线联盟,还是对外扩张地盘,隐流行动的方式都称得上又快又狠,妖员战斗力又强。自然胜无不胜;可是随着子母镜的问世,仙宗对于边界的巡视能力大增,并且可以通过窥视子母镜掌握敌军动态,同时向盟友及时求援,这样一来,对手之间的实力差距就被迅速拉平。
若在三年前。隐流对付洗剑阁这等中流门派,决不需要这般费劲的。
她来自异世,知道整个世界的进程,也许往往会因为一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因素而加快或减慢,比如在华夏毫不起眼的一个小小发明——马镫。却帮助欧洲确立起了封建制。子母镜的问世,同样很可能改变这个世界战斗的方式,从原来的闪电之战、武力之战,变为策略之战、守御之战。
她更是知道,这种战斗方式更是适合一个人——坐在她面前的汨罗。这头狐狸奸狡多智,满腹诡计,若论用兵之诡道,恐怕很少人能及得上他。所以这几年来。奉天府也鲜少有败绩,虽说南赡部洲北方战线步步吃紧,然而奉天府低调地拿下了三个大州。实力却是不降反涨的,这大概与阴九幽的初衷极是不符。
所以她才招徕了池行。这个少年布下的局,若非她运气实在太好,亦是无法解开。盟军的素质明明远不如黑锋军,却也可能因为一计之长而大获全胜。不过幸运之神不会一直罔顾他,这般人才。她愿为隐流储备。
这一天傍晚,黑锋军终于抵达了狄云州锦溪镇。这里距离洗剑阁的本部齐云山已经不到千里之远。更重要的是,这是宁小闲与汨罗约好的两军会合之地。
锦溪镇周围其实没有溪。就像红烧狮子头这道菜里面其实没有狮子头一样。这座小镇座落于平原之上,可谓四通八达,是南来北往之枢纽,南北客来商往皆要经过,因此镇中物资繁荣,很上档次的酒楼都有三座。
现在赤必虎就已经换了便装,和宁小闲一起走入了据说是镇上最豪华的酒楼“满香楼”,穿过熙攘的大堂,在伙计的引导下走入了天字包房。
拉开房门,就看到一个紫衣人自斟自饮,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雪发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明明是处在这闹肆之中,他却像身处画卷之中,令人一眼望之顿生难言的悠闲静谧之感,似乎连心胸中的郁气也要一涤而净。
“很准时。”他举起酒樽,向二人遥遥一敬。
这人自然是汨罗。他的人马居然已经先行赶到了锦溪镇。
这妖孽,修为又有进步了呀。宁小闲细细打量着他,这才恍然想起再有小半年他就要去度天劫了。以他的性情,又是奉天府的府主,手上必然没少沾了杀孽,也不知到时引来的会是几重天劫。
可是看他现在模样,哪有半点惶急?
宁小闲为素昧谋面的二人互相介绍了下,才对汨罗道:“你这一路上,居然未遇阻截?”
汨罗举手敬了赤必虎一杯,才道:“我的府军一入狄云州境内,就接到了洗剑阁的飞讯传话,要我们通明来意。我不曾理会,洗剑阁也未再作反应。”
她愕了下,才忿忿不平道:“那时洗剑阁忙着对付我们,倒让你安逸了。”
汨罗红眸中透出点点笑意:“既已走到这里,盟军就已知道我此行不怀好意,接下来恐怕我们要同进共退了。”
为何她觉得他说出“同进共退”这四个字的时候,特别暧|昧?偏偏赤必虎这个粗人毫无所觉,反而道:“汨罗府主说的是。前方可还有情报?”奉天府打探机要的本事天下闻名,他不趁机多问才是犯了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