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是卯时一刻开放的龙葵花,卯时三刻左右开放的芍药、蒲公英,以及辰时过半之后能在小湖中盛开的睡莲。甚至她还在园中看到了连巴蛇森林里都不曾生长的蛇麻花。这名字听着古怪,其实华夏人应该对它最熟悉不过了,因为它还有个别名,称为“啤酒花”,若要使啤酒具有清爽的苦味和芬芳的香味,这是必不可少的灵魂材料啊。
她向香粉打听,才知道方圆千里之内,蛇麻花只生长在新渝城附近,人们只拿它当观赏花卉来用,因此新渝城中只有大户人家园里才种植些许。香粉也很机灵,见她对蛇麻花感兴趣,立刻就嘱人送了些花种过来。
举头望天,犹能看到府外的高树上白雪皑皑,然而园中百花竞艳,看朝露凝在颤巍巍的花瓣上,她都觉得心旷神怡。
只是她想起昨晚莫名感受到的奇怪悸动,还是隐约有些不安。似乎又有天机被牵引了,并且这一回牵连甚广,令她心中都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来。并且她相信不独是自己如此,恐怕这片大陆上修为深厚之人,也都有此感应,正是所谓“天人交感”。
恐怕,这世道要更不太平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香粉即乖巧地问道:“姑娘可是累了,要歇息会儿?”
“不用。”此刻她们恰好走到了金盏菊盛开之处,再往前就是一条通幽的小径,草木幽幽。若在平时自有安谧的意趣,不过在原本就无人造访的园中却显得有些冷清了。
香粉走到这里,很自觉地就要将轮椅推转。宁小闲笑道:“怎么不再往前了?”
“前方是外头引进的一条小河,没甚景致可看了。”
赏了这会子花,她也看够了,闻言并不反对。可在此时,小径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叫!
这声音,就像猫儿被人踩着了尾巴。
宁小闲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因为她已经听出。这是阿花的声音。
紧接着,里头又传来咝咝的声音,像是有蛇类行动,不过她知道,这是猫儿争斗时口中时常发出的威唁声。
她赶紧道:“推我过去。”
其实不须她说,香粉也听到了林中的动静。平稳将轮椅推了过去。才转过一排树篱,她们就看到两只猫儿滚在草地上打架。确切地说,是身形反倒更小的黑猫将虎皮猫牢牢按在地上,伸爪在他身上拍了好几记。
“阿花!”她忍不住高声喝道。
她们的走近,自然瞒不过黑猫,它懒懒看过来一眼。放开爪子。阿花如蒙大赦,欢天喜地叫唤一声。翻身爬起来,带着满身草叶窜到她身后!
她拍了拍扶手道:“上来。”
阿花立刻跳上来,蜷作一团。宁小闲轻轻抬手抚着猫毛,感觉到它在她的抚|摸下逐渐停止了颤抖。它的毛发比起偷进镜海王府时,已经鲜亮了很多,显然这段时间营养还算充足,可是现在皮毛上多了横七竖八好几道血痕。虽然不深,但流出来的鲜血也打湿了猫毛。
她替阿花摘掉了身上的两片草叶。淡淡问道:“为何欺负它?”黑猫动动爪尖就能捏死阿花,却没这么做,显然是有意作弄他。
黑猫迈着猫步,优雅地走了过来,骄傲的尾巴竖得像小旗杆。它跳到一侧的白玉栏杆上头,平平直视着宁小闲道:“它居然能破了我的血引之术,我得问个究竟不可。”
宁小闲皱了皱眉,随后恍然:“小城之中,是你施了手段追踪我的?”
黑猫舐了舐爪子道:“不错,只要握有你的血液,我就能追踪到你的位置。可是到那小城之后,无缘无故就追不上了。哼,必是这小猫妖捣的鬼。”
皇甫铭手中握有她的血液?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宁小闲心知肚明,阿花在城中救她上马车时,确实表现出一些异状,不过她仍然道:“阿花法力低微,连自保之力也没有,想来是你弄错了。”
黑猫摇了摇头:“它的妖族血统很驳杂,当然是低弱不堪!”阿花听它这样说,飞快地抬头盯了它一眼,随即又垂首不动,“可是它血液的味道很鲜甜!这说明它的血统当中,必有一、两支是属于大妖怪的!再让我多尝两口,说不定就尝出来了。”它将爪子翻了过来,宁小闲看到它爪缝之间,有一点点血光闪动。
那是阿花的血液。
阿花开口辩解道:“我没有啊,我连化形都很难……”被黑猫一瞪,他蓦地一抖,后面几个字就吞进肚子里去了。
黑猫轻蔑地看了它一眼:“你当然什么也不知道,没用的东西!”
宁小闲指着阿花身上的血痕道:“这就是镜海王府的待客之道么?”黑猫低低嘟哝了两声,皇甫铭确实交代过,不许它随便出手,可是它看这猎物在眼前撒欢儿,不去逮还有血性么?唉,等少爷闭关出来,估计又要收拾它了。
宁小闲又揪了揪阿花脖子上的软毛:“不是交待过你,在府里不要乱跑?可是府里没管你的饭食?”说着,就抬眼去看香粉。
香粉一惊,赶紧道:“不曾少了吃食,管家早就交代过,这位猫少爷每餐必有一条红烧鲭鱼,一只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