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兄嫂从来都有求必应,大太太都觉得这一回福昌郡主是在作态敷衍了。只是想到一贯自己这嫂子的作风,她便真知道事情不大好办,忙说道,“若真是为难,便算了。”与二太太再好,可是在她的心里,还是娘家亲近些。
“这个……”福昌郡主拧着手中的帕子,欲言又止。
见她目光闪烁,锦绣便知道有些事似乎她不应该知道。忙与大太太笑着央求道,“好容易回了府,好太太,你也叫奴婢见见世面好不好?”一边说便一边露出了乞求之色。
她心中也知道,这一回只怕是真有什么内情。只怕涉及的,还是上头,乃至宫里的争斗,这些于一个丫头而言,听了并不合适,甚至知道的多了,会有生命之危。
只因这福昌郡主出身极高,父亲乃是圣人唯二活着的两名异母弟中的一位,受封陈王,虽然在朝中并不担任职务,可是在宗室之中却很受欢迎,与圣人的感情也十分亲近,如安插一个校尉不过是件小事,朝中大臣多会给这个面子,如今却似乎为难,便必有蹊跷之处。
福昌郡主听了,目中就一闪,颇觉锦绣很会看人脸色。见大太太面上犹豫,便笑道,“还有红玉,就叫她看看,当年她娘住在哪儿。”一边说便唤过方才的那个丫头,只吩咐道,“带着你们妹妹好好的逛逛园子,不可拘束了。”
见她这般吩咐,大太太也并不是愚钝之人,立时便想到了几分,心中一叹,便温言与锦绣红玉道,“这是在自己个儿的家里,无需多礼。”又对着那丫头道,“这两个丫头我就交给你了,可看着点儿。”
“必不会叫妹妹们受委屈的。”那丫头便笑道,一边来牵锦绣的手道,“若是叫妹妹磕破一点儿油皮儿,您骂我。”
“竟在自己家里都不放心?”福昌郡主骇笑道,“莫非咱们这里,有人能吃了她们?”她虽然知道,显爵府中的丫头们,多有受主子心中宠爱的,寻常连一般的主子都比不上,然而却没有想到如大太太这样冷清的性子,也会对两个小丫头这般上心。
不露痕迹地打量着锦绣与红玉,福昌郡主便在心里默默估量。
这等丫头,如今年纪小还算好,多少知道知恩图报。只是就日后怕心大了,生出波折来。到底看在锦绣与红玉便是此时也目光清明干净,福昌郡主心中稍稍心安,只是想到红玉看起来还好,没什么成算,这锦绣倒是有几分心计,又只凭着自己,便能与母亲是忠婢的红玉并肩,就叫她生出些警惕来。
自己这小姑子重情,且心肠软,日后,可别被这丫头给拿捏了。
心中想着一会儿与大太太提醒一下不可宠爱太过,福昌郡主便笑道,“若不然,等回来,你好好检查,少了一根头发丝儿,我赔你。”
大太太脸上就有些不自在,用手中的茶碗掩饰着脸色,她缓了缓方笑道,“哪里是怕这些。”她只玩笑般道,“这两个丫头调皮着呢,就怕是因在自己家里,叫她们越发地上天去。”然而到底得了福昌郡主的保证,脸色微缓。
见两位主子有话要说,就又有一名丫头笑着一同拉着锦绣与红玉出去。三月里虽还有些凉,不过走了一阵子,锦绣便觉得有些热了。这一路的园子里初春的花朵儿盛放,空气中便带着几分清甜味儿,见远处还有一条活水引入园子,微微的水声掩在一处处的怪石之后,锦绣便顿住了脚,走到一处柳树下笑道,“好姐姐,咱们就在这里歇歇可好?”
带着二人来园子的丫头一名轻烟一名柔雨,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看着娇媚可人,不过福昌郡主敢将她们带在身边不怕被南阳侯看上,自然也是因这两人心中并无杂念的缘故。因着大太太,两人也对锦绣红玉十分温和,见锦绣不愿走,也只是笑道,“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不在屋里听着些不该听的,可不就是在哪里都一样?
红玉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在国公府里,这样的景色也是常见的,一时便也没有了兴趣,只与锦绣凑在一起,与轻烟笑道,“姐姐,咱们府里,还有什么还玩儿的地方么?”边说边四处看着,之后便皱眉道,“姐姐们听,是不是有声音?”
轻烟正想着带锦绣与红玉去哪儿看看,陡然听到这个,便侧耳去听,果然听到了一些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几分嘈杂,还不等反应,便见那怪石之后,转出了几个少年来,正中的两人皆穿着宝蓝色蟒袍,稍长的那少年年约十三,笑容跳脱,倒是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另一个男孩儿,小小年纪却带着几分严谨,此时正与年长的少年争执些什么,身旁小厮模样的几人正在劝说。
见那两个少年面容有几分相似,锦绣便微微低头,向着一侧避去。
来之前她就听说过,福昌郡主共生三子,观这二人的年纪,应该便是南阳侯的第二子与第三子。
果然轻烟与柔雨便忙一躬身道,“见过两位少爷。”
两人和气地对着她们点了点头,便要越过四人去别处。正要与锦绣红玉擦身而过,便见那二少爷脚步一顿,转头好奇地看了她二人几眼,问道,“这两个倒是眼生,新来的?”目光落在二人的衣裳上,便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