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到底还是听了赵世番的话,平日里就算皇帝不宣召,他也常往皇帝跟前去凑。
皇帝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栽培他栽培谁?见太子亲近自己,虽不做声,心里也是舒坦的。纵然晓得太子心性未定还是顽童脾气,却也渐渐开始让太子接触政令,协助自己处置些事务。一面又亲自教诲、指点他。自己得了闲暇,也常和太子一道用膳,读书。前几日赶上春光正好,还心血来潮领着太子去放了一回风筝。
太子让皇帝忽视久了,难得去年受了重视,却主要是劈头袭来的约束和训斥。这阵子终于渐渐体会到被父亲疼爱的感觉了。
他性子是有些霸道的,尝到了甜头就越发憎恨那些敢觊觎的人。反而更将心底的戾气激发出来。只是早先苦头吃多了,又读了许多书,已晓得隐忍掩藏了。
然而烦躁起来时,到底还是希望能向人倾诉——也非到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出自己的孤家寡人来。
也不知怎么的,这会儿他想起的竟不是那些奉承、讨好、撺掇他的旧仆。反而是赵雁卿。
终还是寻了个空闲,往燕国公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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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了春光最好的时候,院中百花齐放,锦绣繁盛。雁卿便常拉着月娘在院子里乱跑。桃李之类果树往往低矮,她最爱攀到桃树枝桠上,在满树鲜花里一躲。或是靠着斜枝看书,或是折了花朵编花冠。待墨竹来寻她时,才从花树里探头出来,吓她一跳。
爬树自然是不雅的。然而连月娘都会忍不住让雁卿拉她上去。雁卿便一手攀住树杈,一手去拉月娘,因月娘手脚上略有些笨拙,常将花树带得摇摆不止。那花瓣就一阵阵坠落如雨。
太夫人偶尔瞧见了,也忍不住笑着指给明菊,道,“像不像两只小猴儿?”
自然不像——这对姊妹都生得粉雕玉砌,且又风姿秀美,就算相携着攀爬花树,也是好看的。待一时月娘也攀上去了,姊妹两个便一站一坐相视而笑。风过花摇,光影婆娑,真如天上玉女一般。
太夫人便也不取笑了,就惋惜道,“可惜我不擅丹青,不然给她们画下来多好。”
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小可爱雪团就长成了肥壮的雪球,却一如既往的胆小且玻璃心。姊妹两个已抱不动它了,它就自个儿在园子里乱逛。逛着逛着就缩到角落里去郁闷了。郁闷起来就一整天不吃不喝的,任姊妹两个怎么哄都不理人。
元徵来过一回。雁卿因和他约定过,自然没有告诉他雪团是谢景言送的。
元徵倒也没有多问,只回头就又给雁卿送来一只兔子。也是只白兔子,只眼圈儿和耳朵乌黑,如墨染宣纸。
雁卿便给它取名叫“水墨”。水墨显然是精心繁育来专门用作宠物的兔子,生得十分精致漂亮,且又温顺、懂得和人撒娇。雁卿就给月娘养,月娘却傲娇道,“阿姊养吧。虽然雪团已经不可爱了,可新不如旧,我要养着雪团。”
雁卿:……你还能再口是心非一点吗!
不过雪团肥壮也有肥壮的好处,月娘和雁卿下棋时可以把它当凭几用,暖暖软软的十分舒服。
水墨的到来显然治好了雪团的抑郁症。初时水墨还颇有些怕它,回回雪团傻不拉唧的凑过去时,水墨就真的受惊的兔子一般往雁卿怀里乱撞。
不过到底是同类,不几日两只兔子就混得通熟。
水墨送来时就已经不小,且又长得飞快。等它也能在院子里横冲直撞时,两只兔子就不爱搭理雁卿姊妹了。吃饱了便各种私奔,找都找不到。
早知道多一只就没得玩,还不如只养雪团一个。雁卿就跟元徵抱怨,“它们总是甩开我们自己玩儿。”
元徵则和煦的笑着,“你就非跟兔子争吗?若真舍不下,我再送你两只就是了。”
雁卿想想两只小东西神一般的增肥速度,还是心有余悸的赶紧拒绝了。
这一日赶上先生有事回老家,雁卿和月娘也放了假。过了晌午,楼家姑姑来探望太夫人,姊妹两个便陪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年纪小了,架不住外间天暖气清,诱人出去玩耍。不多时便告退出来,一道去蹴秋千。
元彻从游廊那头过来时,雁卿正给月娘助推——教了许多次月娘却总是学不会,她也就不勉强去教了。月娘玩时她就在下头推一推,也十分得趣。
这是在自己家里,她自然没有防备人的心思,直到元彻近前了才留意到。
虽已和元彻讲和,但雁卿平生所见的坏人太少了,遇着一个就印象深刻。便十分戒备的停下秋千,一面盯着元彻,一面就悄悄拉了拉月娘,道,“你回去找阿婆,就说太子又来了。”
月娘下了秋千,一看是元彻便十分高兴,正要行礼呢就被雁卿拉住撵去报信儿,便略感郁闷。
不过要说她看重元彻到了宁肯违逆雁卿的地步,那也不至于。
就乖乖的说,“喏。”悄悄的退了下去。
元彻自然也察觉出这姊妹俩的小动作。他原本真不在意月娘,可雁卿分明就十分戒备他,令他不由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