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们可是看你孤苦伶仃,特地来陪你!”常飞云语气诚恳神色间却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冯默之心头忿忿,早不知在肚里将宋青书翻来覆去地骂了多少回,却只是敢怒不敢言。
“小官人好大的脾气!”生性诙谐的霍然故作一副女儿态靠在冯默之身边捏着嗓子道,“既是英雄落难怎能没有美人相伴?奴家定与冯郎生同寝死同穴!”
霍然的话音刚落,众人便是一阵轰然大笑,站在不远处的宋远桥也忍俊不禁。他心知二师弟俞莲舟对冯默之这个徒弟极为看重定会将其重新收录门下,如今见门下弟子对冯默之仍旧亲近并不因泉州之事记恨于他也是心中安慰。
“哎哟!敲钟了!该开饭了。冯师弟,要不你先跪着?我们,待会再来看你!”原本摆着一副同生共死脸孔的霍然听到钟声顿时蹿了起来,才刚奔出几步又忽然回头。“接着!宋师兄交代了要好好照顾你!若是把你给饿坏了……”一只馒头“嗖”地一声迎面飞来。“奴家,可是要心疼的!”他飞了个妖娆媚眼过去与众人一齐大笑数声,运起轻功扬长而去。
“默之。”宋远桥长叹一声,走上前来。
“大师伯!”冯默之满腹委屈,他历经辛苦才说服爹爹允他重回武当,哪知回来后都没见着师父的面就已在山门外跪了整整一晚,师兄弟们竟还耍猴般拿他取乐。
“你师父还在气头上,且等他气消再说。”宋远桥无奈道,“馒头……”他强行抿了抿唇角掩去眼底的一丝促狭之意只正色道,“别浪费了!”
有此插曲宋远桥并未立即回斋堂用膳,而是直接去到太子坡寻还在练功的宋青书。然而来到太子坡,宋远桥却不曾见到如常在瀑布下练剑的宋青书,只看到七弟莫声谷犹似一头猎食中的豹子般紧绷着身躯神色凝重地伏在岸边,仿佛是在等候猎物出现随时扑出给予致命一击。宋远桥心中怪异不禁走上前喊了一声:“七弟,青书呢?”莫声谷并未说话,只以目示意宋远桥低头看水下。宋远桥顺着莫声谷的视线一低头,便见着了宋青书。他的独子宋青书此时正在水下,双目紧闭盘膝而坐双手结印沉在身前似在修炼武当内功心法。
“青书说在泉州那晚他被海沙帮的水鬼困住出不得水,不想因祸得福竟是在水下感觉到了内息运转。”说到此处莫声谷忽然抬头望了宋远桥一眼,神色复杂难言竟不知是喜是悲。习武之人修习内功本是逆天而行,运转丹田之息贯通任督拓宽经脉,便好比洗经伐髓脱胎换骨,个中苦痛便是心性坚毅之人都难免走火入魔之忧,更何况青书还要多一层水下窒息之苦?“我劝不得他,只能替他护法。”
宋远桥沉默许久,最终只出声问道:“他下去多久了?”
“已经半个时辰了。”莫声谷话音刚落,宋青书忽然睁开双眼破水而出。莫声谷见宋青书在水下憋地脸颊青紫咳嗽连连上半身趴在岸边不住喘息竟是连上岸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心中悯然,几乎要劝他放弃以这个办法练习内功,只是劝说的话在唇边转了转终究又咽了回去。易地而处,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绝不放弃向武之心。
宋青书却全不介怀身受苦痛,只欢喜地向宋远桥与莫声j□j:“爹爹、七叔,我在水下以玄武定入定修炼内功,我的内息非但没有散反而比以往练功更为自如!”
宋远桥满肚子的武学精义哪里不知这道理,昔年神雕侠杨过自幼在寒玉床上练内功,有寒玉床天生寒气为阻一年抵得上平常修练的十年。宋青书在水下练功有水力为阻,虽伤了气海却可使内息散地更慢一些,与那寒玉床可说是异曲同工。只是水下练功危机重重,若是不慎走火入魔,性命都只在旦夕之间。宋青书是他独生爱子,若不是逼不得已宋远桥并不愿他冒此风险故而才将此节隐去未提。不想宋青书误打误撞自己找到了办法,宋远桥见宋青书神情欣然便知已无法再阻止他,沉吟片刻后认命道:“修炼内功最忌贪功冒进,水下练功更是危机四伏,稍有疏忽便是性命之忧。你每次练功都必须有人从旁护法,练功当循序渐进不可急躁,明白吗?”说到最后一句时神色大为凝重,已是声色俱厉。
宋青书如何会违背宋远桥的意愿,当下连声称是。
此事说定宋远桥也不复赘言,只改口问起了冯默之。“常飞云等人去扰冯默之是你的意思?”
“爹爹碰着他们了?”宋青书轻轻一笑双臂一撑跃上岸来,轻描淡写地道,“是我的意思。”
宋远桥眉头一皱仍是那句老生常谈。“青书,你是做大师兄的!”
“爹爹安心,他们行事自有分寸。”宋青书随手解开发带拿起摆在一边的汗巾擦干长发,“此事本就是做给二叔看的,二叔若是不想认冯师弟也不会令他‘跪在外头,不准起身’。冯师弟心高气傲只有让他吃点苦头,二叔才好心软。况且泉州一战不少弟子受伤,男儿心性光明磊落快意恩仇,不若让他们就此出了这口气,也好过将来再与冯师弟心存芥蒂影响师门情谊。”
宋远桥不善权谋更厌恶凡事算计,因而虽明知宋青书的做法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