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枫叶绯红。
不过几日的光景,秋色似乎已经渐渐深了,风中带着些萧瑟,卷起叶脉已经有些干枯的落叶。
早上,酒楼里的生意并不算多。一楼的大厅里只坐了几桌寻常的江湖侠客,不过,仅仅只是这么几个年轻人在酒桌上喝酒聊天、谈论近来江湖上发生的大事的说话声音,也把整个酒楼里的气氛炒得十分热闹。
“你们知道,蜀中唐门大公子唐天仪下月初八成亲的事情?”一个瘦得像麻杆一样的年轻人大声说道。
旁边一个看上去有些憨直、身上带着剑的年轻人道:“月圆之夜,万梅山庄西门吹雪将与白云城主叶孤城决战,两位剑客均是三百年来最负盛名的绝顶高手,这一战堪称江湖盛事,百年难得一见,旁的事情又怎么比得上月圆之夜的决战?”
那个瘦得像麻杆一样的年轻人忙道:“唐天仪可是前些日子,在坝上张家口与白云城主叶孤城相遇并且发生冲突的唐门第一高手,并且,唐天仪的未婚妻、还有与白云城主关系匪浅的陆霜晴,他们四人的恩怨情仇至今未能说清!如今,白云城主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决战在即,唐天仪却传出来下月即将举办婚事,而陆霜晴已经许久不曾在江湖中出现,这其中若是没有什么古怪,我是一定不信的!”
旁边一个人踌躇了一会儿,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好想还听人说,唐天仪的婚事,蜀中唐门的长辈并不怎么愿意,似乎还是唐天仪铁了心、唐门的长辈们也拗不过他,这才硬是把这门亲事勉勉强强的定下来的……”
几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吃菜,一边随意的闲聊着,什么靠谱不靠谱的消息都敢拿出来说一说,引得桌上的旁人一惊一乍的啧啧称奇。
霜晴带着轻纱帷帽、身上还沾染着几分清晨的露水,平静的走进了这家酒楼的时候,正好也听到了那些年轻人几乎含糊不清的说辞。她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理会,在店里伙计满是朝气的热切招待中,随便点了几个小菜。
帷帽上的轻纱很长,几乎完全遮挡住了霜晴的面庞。
在酒楼中的那些江湖人完全看不到霜晴的样貌,可是,一个似乎手无兵器、身姿纤细的年轻女子,在早上这个时候进来,总还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更何况,霜晴面上的轻纱半遮半掩,对于某些好事者而言,越是遮挡,他们反而越想要上去看看来人的真颜。
一个面带几分轻佻笑容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把手按在霜晴的桌上,笑道:“这位姑娘风尘仆仆,一路赶来,也是来京城观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间的决战的?”
刚刚还聊天聊得热烈的那一桌上,见状也都好奇的瞅了过来,一时之间酒楼里似乎瞬间安静了些。
正在这时,店里的伙计已经端了菜上来,一脸机灵笑呵呵的借着端菜的功夫,稍稍挡了那个明显带着几分轻佻的年轻人一下。
虽说酒楼里江湖人士常常出入,酒过三巡之后,少不得有人借着酒气,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砸桌子摔碗更是司空见惯,运气不好的时候,一天里甚至能有几波人砸上好几回……
常常招待江湖人士的酒楼里的掌柜和伙计,对于这种事基本上稍有些苗头边也能看得出来。虽说善后的人多多少少也会给出赔偿,可是,这种影响生意的事情,毕竟还是越少越好。
本来想要发作的霜晴见了酒楼里伙计有意无意帮忙解围的小动作,冷漠的面色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些。她看也懒得看那个不长眼的轻佻年轻人一下,自然更不会回答他的任何一句话。
霜晴还带着帷帽,长长的轻纱遮挡的效果不错,可是必然,也就妨碍了霜晴用饭。来京城一行中,霜晴从未掩藏身份,伙计把菜上好后,霜晴毫不顾忌的直接取下了帷帽,露出一头极为扎眼的长长的白发和美丽的面容来,额间暗红色的枫叶花钿和眉眼间略深的轮廓,更给其带上了几分妖异冷厉。
酒楼里顿时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个刚刚上完菜的伙计脸上也有些瞬间的惊诧,却很快又变成了满脸笑容的模样,一脸机灵点头哈腰的道:“菜上好了,姑娘您请慢用!”说完,便迅速的溜之大吉。
不得不说,人们对于不同寻常的事情,总是会怀着几分戒备或是规避的心情的。
霜晴刚刚走进来的时候,见她身上似乎没有任何武器,虽然是独身一人出门,却也不像是江湖女侠的样子,那些好事者免不了心里就会起了些旁的心思。
而等到霜晴露出帷帽下的模样,红颜白发,虽然极其特殊而美丽,却也着实骇人,更别说霜晴现在冷厉妖异的妆容和冷漠的表情。刚刚那几个还在传播江湖流言的年轻人,原本只是想要看个热闹,见状,也都稍稍避开了霜晴的视线。
即使是趋利避害的本能,也让他们有些想要躲开。
江湖之中,看似脆弱、容易被人欺凌的,无非便是老人、女人和小孩这三种人。可是,江湖中从来不乏奇人异事,其中,最为令人忌惮的,却也是老人、女人和小孩。因为他们最为脆弱,所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