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更深。
近乎无声的夜风里,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意。
陆小凤轻车熟路的转入了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子,这里本就阴暗,地面上还留着前两天雨后的泥泞,深夜里,窄小的门面全都紧闭着,只有黑洞洞的影子。
陆小凤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点着一盏光线幽暗的灯,一豆灯火还在噼噼啪啪的爆着小小的灯花。蛇王还没有睡,他似乎早就意料到了,陆小凤今夜一定会过来。
片刻后追了过来的霜晴径自从半开着的窗户里灵巧的侧身跳了进去,蛇王心中一惊,陆小凤也已经戒备的转过头来,随即又是苦笑:“我知道你跟在后面不远处,却不知道你竟是真的跟着我到了这里。”
霜晴回答得言简意赅,淡道:“我有事!不过,你们还是先处理你们的事情吧,我可以等一会儿!”
蛇王刚要开口,屋子里的门已经又被人轻轻的推开了,蛇王的脸色变来变去,一身白衣如雪长身玉立的叶孤城却不管那些,甚至都不顾主人家的脸色,便径自走了进来。
“……”陆小凤的脸上都闪过了惊疑不定的神色。刚刚的事情,完全是霜晴和叶孤城告诉他的,他们两个人是他的朋友,而且,他们两个人也不屑于说谎,可是,霜晴也叶孤城却又纷纷跟在他后面寻到了蛇王这里,却不知是何缘故。
“叶城主?”陆小凤根本不是向叶孤城问话,而是借此告诉蛇王,来人的身份。
叶孤城甚至连陆小凤都没有看一眼,只是静静的盯着霜晴,冷冷道:“听到公孙兰的名字,你的心就乱了。为什么?”
霜晴还没回话,蛇王的脸色却已经是骤然变色,苍白枯瘦的双手更是狠狠的握在了一起。
在场的四个人里,陆小凤在担心薛冰,蛇王恐惧而又憎恨着仇人,霜晴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叶孤城本就心中藏了太多凶险的秘密。
四个人中,谁的心不乱?
霜晴淡淡的回答道:“我以为你知道。”
叶孤城站在那里,整个人就仿佛一柄光华凛冽的名剑!他对陆小凤和蛇王视若不见,旁若无人的反问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霜晴抬头看了他一眼,才声音极轻、极慢的说道:“我以为,你看得出来,我学的本就是剑舞,公孙剑舞。现在,你告诉我,有一个叫做公孙兰的人是公孙大娘的后人,当我以为,剑舞已经式微、甚至除了我之后,再无传人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似乎与我师出同门的人,她还是‘红鞋子’这个神秘组织的首领,我当然想要知道真相!”
这是霜晴第一次说出她的师门。
叶孤城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唯独冷如寒星的一双眼睛里闪过几丝不可名状的光芒。盛唐之时,公孙大娘的剑舞,那本就是天下无双的绝技!而霜晴所习便是剑舞,他们两人虽然从未真正的交过手,可是,叶孤城心知,以霜晴的剑法,定然没有堕公孙大娘之威名!
峨嵋派石秀雪手中的双剑据传是公孙大娘传下来的剑器,可是,没有真正的剑舞,单凭手中的武器,本就没有太大意义,霜晴甚至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石秀雪剑招中一星半点和七秀坊武学相似的影子上,而根本全不在意石秀雪手中的武器是什么。
就连陆小凤的脸上都染上了几分动容,他见到过霜晴和峨嵋掌门独孤一鹤见面时,那种隐忍期待却失望而归的场景。陆小凤虽然不明白,霜晴的师父小七,或者说她的师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霜晴对相关的武学传承这么在意,但是,若是霜晴所学便是真正的剑舞,他却能理解霜晴得知公孙大娘还有传人在世时的心情……
蛇王的脸色,即使是在深夜里,在幽暗昏黄的灯火中,依然苍白得可怕。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空洞和可怕,整整十年,这种被人逼到绝路、无数次午夜梦回,忆起惨死于仇人手中的妻儿的痛苦和恨意,那种彻夜难眠的折磨,他已经经历了十年……
“公孙兰……”蛇王有些虚弱的轻声说道,可是,这种轻飘飘的声音呢里,却充满了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的深深痛恨!
已经病了整整十年,也在这种满心仇恨的的痛苦中挣扎了十年的蛇王看着修习公孙剑舞的霜晴,又看向了陆小凤,泪珠突然像泉水一样,从他早已干涩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几乎快要变成血泪!
蛇王低声喃喃道:“你有没有看过我的妻子?你当然没有,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是个多么温柔善良的女人,你有没有看过我的两个孩子?他们全都是聪明可爱的孩子,他们才只不过五六岁……你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有多可爱,因为他们全都无缘无故的死在了公孙兰的手里……”
听到自己的朋友曾经的这般遭遇,陆小凤已经咬紧了牙。
霜晴则是轻轻的开口问道:“你说,公孙兰无缘无故的杀了你的妻儿?”
蛇王的喉头已经哽咽,声音更是嘶哑残破,“公孙兰在江湖中并不是个一个名人,因为她不愿做名人,她认为做名人总是会有麻烦。大概也是因此,这位姑娘才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