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无数问题的邵劲却依然龙精虎猛。
不过邵劲虽然自个有了精神,却也注意到徐善然眼底的疲惫,并没有拉着人说个不停,而是披衣下了床铺,将白日间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完的奏章拿到床上来,用了一支特制的硬炭笔来批改——说来这个用炭笔批改的事情,一开始也不免有人要牢骚两句,觉得皇帝陛下胡闹已极,怎么就这点批改的小事,也要搞出点花样来呢。
不过在反抗皇帝上,诸位臣工已经吃一堑长一智了,目前处于轻易不肯直言犯上的阶段,最多在背后在私底下牢骚两句——大家也都知道这些话是会传进皇帝的耳朵里的,不过天统帝到目前为止唯一好点的地方正在于他并不轻易以言治罪,除了上次有人暗地里引导舆论结果被皇帝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外,接下去那些真正的互相抱怨下纾解压力的讨论,天统帝就再没有管过。
有道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现在对于这些大臣而言,也差不多是如此。
有了一个给大臣宣泄的口子,这些大臣你去我家抱怨一下,我去你家抱怨一下,等大家吐槽到某个谁都接受不了的变化的时候,再端正地上书给邵劲直陈利弊,这时若真说得有理,邵劲也不是一点不会改。
也是这样,君臣自有来往,一时之间,朝廷的风气都正了不少。
不过这些都是闲话,说回刚才的炭笔上头,用这个玩意来批改奏章虽然叫直陈奏章的人心里有点暗搓搓地被轻慢的怨念,但是老实说起来,相较于以前动不动就压折子、留中不发、交上去全由太监去看的皇帝来说,邵劲这位天统帝,不管怎么说,一日的折子最多不过拖个三天就发了下来,而且前前后后,都是亲笔批示——哪怕批示一个“狗屁不通”,也好过由太监写一百句的赞美词不是?
所以大家也就默认了这个邵劲的又一不规矩之处。
……不过如果他们真的知道,邵劲是在什么情况下使用炭笔的话,他们一定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地把事情给揭过去。
反正穿越来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用毛笔,也写了一手好字了,所以如果是端正地坐在书桌上的时候,邵劲完全无所谓用御笔朱批。但此刻邵劲乃是在床榻之上,没有人给他磨墨,加上沾了墨水的笔也容易滴墨,因此他才换了炭笔。
如果说皇帝是在自己榻上这样玩着,大家也最多在心里骂上几百遍其人出身卑贱没有风仪,不会真正去管——这皇帝太有想头也太有行动了!mLgB的,那些一天一样的事情简直忙到掉毛,谁有闲心管皇帝的风仪谁去,反正我没有看见的东西我是不爱理会!
但问题是邵劲每天晚上都是和徐善然一起休息的,也是揉着徐善然这么干的,他面对徐善然时候还是个嘴巴闲不住的,看见了什么难题,又或者看见了什么特别荒诞的折子,就忍不住要和徐善然唠叨唠叨,比如说:“哎,也不知道这位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建议我暗中把南朝皇帝给干掉,你说南朝皇帝都投降了,我有这个必要这样做吗——”
……后宫不得干政这个圣训一定被皇帝陛下您给吃掉了吧!
这是所有大臣在知道邵劲所做的事情之后,百分之八十会喷的一句话。
但现在大臣一个不在,徐善然只是躺在邵劲怀中,静静听着邵劲的话,不时微笑一下:“其中的利益可不少呢。”
“哦?”邵劲怔了怔。
“明德帝下南京的时候,长龙迤逦,将宫廷中无数珍贵的古玩瑰宝都带走了,和明德帝一起下去的那些大臣勋贵既然要走,岂不是也要带着自家多年积累的财富?就说徐府和沐阳侯府,虽当初因为有我的计划,而没有全数带上,但为了避人眼目,还是带了多年积攒下来的大多财富的。若你杀了现南明皇帝,那些底下的人自然有理由清算其余人的财产了。”
“穷疯了。”邵劲感慨。
徐善然纠正:“有时候,越富裕者,才想要越富裕;越权势者,才一步一步不能回头。”
这话说得邵劲心有戚戚焉。他当日何尝不是一步一步这样走过来的?当你身旁聚集了太多人的时候,当你站在某一个临界的台阶上的时候,哪怕你自己不想再往上走了,你身旁跟随你的,帮助你的这些人,都会化成一股拧在一起的力量,推着你往上走。
这是他们的共同利益所在。
在天下初初平定,真正进入京师之前,邵劲不是没有想过国外的议会制度,但是他尝试着在私下里和几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说了一下,他们不是听不懂就是态度激烈地请求邵劲万万不可。
他又试着和徐善然说了一下,徐善然倒是听明白了,但一向并不特别干预邵劲打天下中决断的人这时却说:“天下已经推翻了即将重建,但好在还有一些剩余的东西;风节是打算将这些剩余的东西再毁掉,然后从零开始吗?”
议会制度、土地国有,这些相较于邵劲此刻的办学校或者一夫一妻制,才是真正不可碰触真正无法成功的事情。
可是事在人为,他还有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的时间跟着这个国家耗,也不读是他,大力发展科学、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