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您这么惹怒皇上,合适吗?”
自从上次拂袖而去之后,皇太极已经很久没有踏足永福宫了。后宫里的人往往是逢高踩低的,虽然有位份,有皇后的照顾,可宫人的冷眼还是让永福宫的人尝到了些苦头。
布木布泰拿起手边的银剪刀,小心翼翼的剪断肚兜上的线,道:“可有人对九阿哥不敬?”
“这倒没有。”
做为宸妃娘娘的宠儿,九阿哥在宫里的地位越发的高,更何况他年纪小又爱笑,讨好他的人可比讨好庄妃娘娘的多多了,甚至有些时候,庄妃娘娘还要借儿子的光。
“这不是很好吗?”布木布泰笑一笑,“不受宠的额娘,受宠的孩子,这才是皇帝要的,不是吗?”
的确,例如说,大阿哥豪格,生母乌拉那拉氏,皇太极的继妃,原本地位是很高的,只是比不上年轻有后台的哲哲。在哲哲嫁过去之后,地位一落千丈。可豪格却一直占据着皇太极最喜欢的儿子的位置,跟着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苏茉儿跟不上她的思维,有些傻傻的站着。布木布泰平展了手上的肚兜,在一旁熟睡的福临身上比划了一下,淡淡的道:“宠爱什么的,我早就不奢求了。男人都是一样的,皇上虽说一心对姐姐好,可新人也是不断的接进宫来的,宫里也不断的有孩子出生。对我来说,儿女才是真的,而皇帝的宠爱,有没有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苏茉儿听得心头发酸。她家的格格,从小就聪明伶俐,又生得漂亮,不管嫁给谁都是会被捧在手心上的,却偏偏入了这该死的深宫。
布木布泰没有意识到苏茉儿的心事,反而低声说道:“苏茉儿,你有没有觉得小九有些过于聪明了呢?”
苏茉儿大为不解:“格格,聪明难道不是好事吗?”
“汉人有一句话,叫做慧极必伤,我只是担心罢了。”布木布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小,小九就是个好带的孩子,不哭不闹,只是在需要换尿布的时候或者肚子饿了才会叫几声。我还在想他是否不会说话。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孩子似乎能听得懂我们的话一般,只要教他的东西,一遍便能学会;出牙齿的时候哪怕再痒也不会去随便咬别人;甚至有时候我想要他做些什么,只要一个眼色他都能领会……”
苏茉儿被她说得有些毛骨悚然,迟迟疑疑的道:“可是,九阿哥一直很乖巧听话的……”
布木布泰笑了:“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疑心于他。只是有些担心而已。皇上正值壮年,与宸妃又是情深意重,将来若是有了孩儿,皇上定是会放在心尖上的。这样算下来,豪格居长,又有军功,幼子居贵,又得宠。我们小九这么聪明能干,岂不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格格的意思,是要藏拙?”
“没错。只是不管再聪明,小九到底还是个孩子,孩子总是愿意得到夸奖和讨好的,让他藏拙,不知他可愿意。而且,若是藏得太过分,必然又会引起皇帝的不满,这中间的度太难把握,他还小,怎么可能弄得明白呢?”
苏茉儿不由得笑了起来:“格格,您操心得太早了。九阿哥才周岁,周岁的孩子早慧一点是有的,再说,有格格您的教导,阿哥怎么可能不听话呢?不说别的,将来一个亲王是跑不了的吧?”
布木布泰先是一愣,随后忽然释然的笑起来:“真是的,我还是钻了牛角尖。小九还小,我倒是考虑得过多了。看来,我该好好的歇两天才对。”
苏茉儿看了一眼她案边高高磊起的书,有些心疼:“这些汉人的东西尽是让人伤脑筋的,格格还是少看点为妙。”
“不要瞎说。这些书里,可是有着大学问。”布木布泰随手又拿起一本,“皇上只推崇《三国演义》,却不晓得还有更为珍贵的书。”
苏茉儿有些担心:“格格,若是皇上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放心吧,”布木布泰笑道,“我虽然无能,但这座永福宫还是不那么容易有消息传递出去的。更何况,皇上已经多久没有踏足这里了,我不在意。”
苏茉儿一阵心酸。在她看来,自家格格是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的,可偏偏皇帝对格格远远称不上好。
布木布泰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劝慰道:“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小九是个乖巧的,将来定会有出息,我只要护着他平安成人就可以了。”
布木布泰是个很坚韧的人,她认准的目标没有人能阻止她做到。福临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娘对他越发的好了起来。他身上的所有衣物都是出自额娘之手,他身边的所有人也都是布木布泰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些就算了,更夸张的是,他什么时候流口水,什么时候咬手指,就连什么时候啊啊几声,布木布泰都一清二楚。
难怪原版的顺治被养得这么中二。一个正常的娃,一般在十几岁的时候都会开始逆反,再添上一个一心扑在自己身上的娘,悲剧无疑。小福临很严肃的将嘴里的手指头取出来,淡定的在衣襟上蹭蹭。对他这个成年人来说,这是浓浓的母爱,可是对中二时期的孩子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