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兵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脸上有个热乎乎软乎乎的东西在动,再花了一秒反应过来那是后座小孩儿的舌头,于是身体不受控制的弹了起来,并顺理成章的撞上了车顶。
这辆车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牌子,又是快要报废的二手,车内装修什么的就不用提了,车顶就是个铁壳子,一点缓冲材料都没有。这一下子,徐兵立刻从不自觉的流泪直接切换到了无法遏制的生理性泪水哗啦啦状态。
那可是真疼,脑袋里撞的嗡嗡的,头顶上可能都撞出包来了。而且车里空间狭小,猛的从驾驶座上站起来,地方必然不够,所以某个地方还在方向盘上狠狠的磕了一下。
无论之前是有多难过多惊讶多火大,这会儿全都化为了过眼云烟。有那么分把钟的时间里,徐兵的脑海里彻底的除了痛,什么念头都没了。
狼王愣愣的看着他,努力回想以前。明明每次自己舔徐兵的脸,徐兵的心情就会变好,为什么这次自己找到他之后就变了?还是说,徐兵现在表达高兴的方式就是惊讶的跳起来?
这真是个复杂的问题,狼王陷入了沉思。
疼痛终于过去,徐兵神智也跟着慢慢回笼。刚刚滑到了座位下头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预约的客户打电话来询问了。约的九点,现在时间都快十点,为什么还没到。
徐兵钻在座位下掏了半天才把手机摸出来,一边道歉一边重新发动车子上路。虽然心里还很难受,可是意外这种事实在是没法说,他除了觉得难过,真的还没别的可做。
至于刚刚导致他撞头的罪魁祸首,徐兵已经打定主意,就算元主任已经见过那孩子了,他也还是要把人送去派出所!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家伙留在自己身边,迟早要被他折腾出毛病来!
好在今天出诊的农场是熟人,虽然一大早的兵荒马乱让徐兵难得的彻底迟到了一次,对方也没说什么。看到他的车子停到大院儿里,依然十分热情的迎了出来。
霍跃进和徐兵的妈妈一个辈分,儿子霍东海和徐兵是同期的义务兵。
不过徐兵在部队一干就是八年,霍东海却在顺利考上士官之后,一期下士服役满就复员回了家。然后利用在部队里学到的电子机械手艺,自己开了个小修理行,在小镇上如今也算是个混得开的人物了。
霍跃进原本因为自家农场的原因,所以和徐兵的大伯关系不错。后来霍东海和徐兵一起入伍,开始的一年是分在同一个班里的,是老乡又是半个熟人,自然也就热络起来。
霍东海为人比较豪爽,而且很热心。徐兵虽然不太爱热闹,但认真努力又能吃苦,十分对霍东海的脾气,一来二去,俩人倒是成了好朋友。徐兵退役后,为数不多的朋友里最先和自己联系的也是他。
霍跃进都是先从儿子嘴里知道了徐兵,这之后才发现原来这竟然还是老朋友的侄子。既然有这样双重的关系,那必然是要照顾的!于是霍家农场顺理成章的和徐记兽医院签订了每月例行检查的合同。
不过今天徐兵来却不是例行检查,而是最近又听说发现了禽流感,霍老头心都要操碎了,所以想请他先来看看。
徐兵把车停下,霍老头已经等在车外,看他下车,很自然热络的上来拍他肩膀:“小徐啊,要麻烦你了。”
徐兵还没来得及答话,一道黑影从他背后突然蹿了出来,霍老头没防备,一下就被推出去六七步远,差点一屁股墩到地上。
徐兵也被吓了一跳,不过那头银发实在太好认,所以几乎是同时,他又一次肾上腺素飙升,冲过去一把拉住那不安分还想往前冲的家伙:“住手!”
狼王很委屈。
他看到那老头对徐兵动手了,虽然感觉不到杀意应该危险性不大,但没经过主人同意,狼王还是觉得一个陌生人绝对不应该随便对主人动手动脚!
所以他立刻跑过去,把老头推开一段距离,算是警告。
自己这明明是在保护主人,以前的话,徐兵一定会奖励他。起码也会拍拍他的头,表扬他干得好。可是今天为什么不一样?!徐兵不仅没有表扬,反而在呵斥他?
狼王觉得很受伤,所以他扭过头,泪汪汪的看徐兵。
很多时候,长得好确实比较占优势。
如果狼王转生的这个身体是个癞痢头猥琐跛脚汉,他这一眼估计能激得徐兵一拳揍过去。但狼王现在的身体是个十五六清秀的美少年,尤其眼睛,又大又亮十分纯良,就和当年他还是狗狗的时候一模一样。
徐兵被看的心软,顿时没了脾气:“唉——”想想也是,这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个弱智,跟他也讲不清。
霍老头这会儿站稳了,平复了下惊吓,定心之后倒是有点看出来了:“这娃子是你朋友?是不是……?”
老头想问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但一想到很多精神病人对于自己的病情都很敏感,立刻又刹了车。
徐兵会意,点点头:“应该是吧,我也不认识他,早上开门,就蹲我诊所后门口了。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您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