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手心早就攥出了冷汗,她感觉自己的舌尖似乎都在打颤儿。往日她没有少被钱氏等人捉弄,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对上萧瑾信任的笑容,她的心中蓦然有了勇气。
“那我便说个故事。”李氏端庄娴静的脸上透出一抹恬淡的笑容,如同一朵悠然绽放的水莲。
“约莫在前朝的江南一带,有个贫苦人家生下一个女儿,从小就生得如花似玉,貌美倾城……”李氏想着方才那个跟在楚夫人身边那个伶俐的小丫鬟,给她细细讲过的故事,虽然开头普通,但结局确实出乎人意料。
“……从小被卖给了镇里的地主家,地主的儿子读书她研磨,很是一段红袖添香的……”
还没等李氏的话音落下,便听见钱氏略带尖刻的笑声,“这姑娘还真真是小门小户的出身没见识,不谨守本分好好服侍人,倒和那公子哥眉来眼去,理论那公子哥儿也是个不长进的纨绔子弟罢!我家的姑娘们,就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
李氏又一次涨红了脸,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再被钱氏一味欺负而不还口,她神色坚定道“刘夫人且先听完故事,再来评判罢!”
“我觉得就很好!”萧瑾笑盈盈的开口道“不过是个故事罢了,钱姐姐何必较真儿?哪段戏里没有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皇上钦点的南云班的戏本子,就有许多!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萧瑾把皇上搬了出来,钱氏如果继续争辩下去,便是犯上的罪名。看着钱氏吃瘪的模样,萧瑾心中大快,果然无限拔高才是正道。
同样痛快的人还有李氏。从来没有人为她出过头,从来没有人站在她的一边,萧瑾今日的做法,让她觉得心中暖暖的。她也下定了决心,更要讲好这个故事,不能让萧瑾失望!
“那公子书读得好,不过二十岁过了会试,进京赶考。他临行前在渡桥边许诺,等他金榜题名时,便迎娶她回家。”
趁着李氏停顿的空隙,吴氏便不冷不热的暗讽道“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无非是两个结果。一是那公子确实娶了那姑娘,自然大圆满,却显得假了!再不就是他娶了什么皇上的公主、相府的小姐,为了荣华富贵忘了那一段前缘!”
在场的人都点头,深以为然。这是所有话本子都逃不出的结局。
萧瑾在心中暗叹一声,若是真这样,她还会费尽心力把这个故事告诉李氏在她们面前讲出来?
李氏摇了摇头,她声音带着从容不迫的韵味,娓娓道来“……众人都道那公子变了心,村中也流传着他娶了公主。那姑娘不信,在渡桥边苦等了十八年后,最后郁郁而终。”李氏的话音未落,众人便已经都换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又是俗套,就看她怎样出人意表。
“再说那公子。”李氏眼中没有鄙夷,却隐约闪动着水光。“他确实被困京中十八载,却是被皇上软禁了起来,只因为他不肯娶公主。皇上为了皇家,整整关了他十八年。十八年后终于放他回乡,没人能再认出他,可是他再也寻不到当日的姑娘。”
虽然故事单薄,李氏讲出来的也远没有茜草那般活灵活现,但胜在新奇,以情动人。
一时间桌上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忽然钱氏犹自不甘心的道“皇上怎么可能软禁他十八年,那公主的颜面呢?而且那公子的家人竟也都不知道么……”
“钱姐姐,何必计较这么多?”萧瑾一副“认真你就输了”的表情,她微笑道“不过是个故事罢了!”
看在场众人的表情,就知道还是把这个故事听进去的人多,而她们看向李氏的表情,也有了改变。萧瑾翘起了嘴角,算是为了身体原主过去的遭遇,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鼓点声再一次响起时,接到梅花的人便都是意料之中的。婉娘、梅娘是其中表演才艺的佼佼者。婉娘献了一段舞,婀娜的身姿翩翩宛若优雅的蝶,梅娘弹得一手好琴,一曲梅花弄婉转动听。
“钱姐姐、吴姐姐都这样有福气!”敲打了二人之后,萧瑾又十分客气的道“如花似玉的两个姑娘,又是这样的才艺双馨!”
二人脸上都露出了喜不自禁的表情,显然是忘记了方才的不快。
今日的宴席总算得以完满的结束,萧瑾满脸温婉的笑容,在马车的帘子放下来那一刻,瞬间消失不见。这样的宴席,着实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官夫人们彼此用来拉近关系的途径,成了主角被关注的萧瑾,显然十分不适应。
“总算结束了!”萧瑾毫无形象可言的长吁短叹道“我宁可躲在院子中绣荷包!”
茜草来了没几日,还不知道萧瑾绣技的典故,只有浣月和白微两个人抿着嘴乐个不停。
回到她们暂住的院子已经到了申初,楚天舒也下了衙。
“三爷,您回来啦!”紫苏替萧瑾撩了帘子进屋,楚天舒已经换好了家常的衣裳坐在软榻上翻书。
楚天舒在她进来的时候已经抬头看向她,只见萧瑾白皙的脸上透出不正常的红晕。楚天舒拉着她坐下,伸手探了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的迹象。忽然他嗅到一股子淡淡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