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皇太后一双柳叶弯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面上却云淡风轻的笑道:“既是赶着大晌午的天儿来了,少不得就是有事情要同你们商量。左右今儿这午饭也吃过了,闲话也絮叨了一回,我这会子竟觉得困倦了,就不多留你们了。”
言毕,又笑向君少优道:“这几日不知怎么了,尤其想吃螃蟹。只是咱们宫中的情景你也知道,想吃一点子东西,动辄要惊动好多人。哀家尤其不耐烦这些个,索性也不同内务府的人说。只告诉皇后,叫你自己想辙罢了。”
君少优闻言,立刻笑言道:“如今正是盛秋,恰是秋蟹肥美的好季节。听母亲这么一说,儿子竟也馋了。我明儿就吩咐外头庄子上送两篓子又肥又大的螃蟹来,再叫人将前些年就酿好了埋在花根儿地下的桂花酒也送过来一坛子,叫小厨房的人鼓捣一些新鲜样式的月饼点心来,咱们索性提前过一回中秋,可好?”
皇太后听君少优这么一所,也立刻觉得热闹起来。只颇为心动的想了想,又有些为难的说道:“热闹虽是热闹,只是怕太过兴师动众了罢?”
“不打紧。咱们不过是想吃些时兴的菜馔点心罢了,又没有阖宫办宴的意思,想来外头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何况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去操心这么无聊的事情。
对于从后世穿越来的君少优来说,所谓到什么节日才能吃什么东西的规矩绝对是废纸一章。很显然他如今的态度也深深影响到了大褚朝最高高在上的两个人。于是母子三个欢快的商量了一会子,便定下了后几日的家宴菜馔来。如此又闲话了一会子,君少优与庄麟两人方才起身告退。
一路无话回至昭明殿。因庄麟每日公务繁忙,君少优舍不得他太过劳累,遂开口叫他先去后头寝殿小憩一回。庄麟十分不愿意品味孤枕难眠的滋味,缠着君少优说了好一会子闲话,直到困眼乜斜的打起哈欠来,方才放了他去偏殿。
彼时护国公夫人杨黛眉已经携着姨娘沈氏在昭明殿的偏殿等了好一会子,就连茶水都喝了好几盏却丝毫不敢流露出一星半点儿的不耐烦来。而一旁的姨娘沈青棉更是将低眉敛目的谨慎小心做到了极致。倏忽间一阵靴子脚响从外头由远渐近,杨黛眉眼明手快的站起身来,走到殿前躬身跪拜到:“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君少优施施然迈入殿内,见杨黛眉领着沈青棉行此大礼,不觉摆手笑道:“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杨黛眉闻言,口中道诺,却一直等到君少优走入殿中坐了上首位子后方才起身,束手而立。
君少优见状,少不得开口说道:“夫人快快入席坐罢。”
杨黛眉再次道谢,方才谨小慎微的入座不提。跟在杨黛眉身后的沈青棉也蹑手蹑脚的跪坐下来,稍稍抬起脸面,静静的打量着许多时日不见,已经略见陌生的儿子。
君少优端坐在上首,默默打量着穿金带玉,绫罗裹身的沈青棉,但见她眉间抑郁之情依旧,气色却比之当年红润健康了不少,心理明白这几年沈青棉在护国公府的日子大抵过得不错。不觉微微一笑,略好心情的向杨黛眉说道:“这么暑热的天儿,夫人大晌午的进宫里来,不知有何要事?”
杨黛眉闻言,立刻笑着接言道:“娘娘入宫这么些时日,臣妾本该早来给娘娘请安。只是臣妾深知娘娘乍入宫中,恐怕要有许多繁杂之事处理,遂没敢来烦扰娘娘。今儿入宫给娘娘请安,一则是为了瞧瞧娘娘凤体安好,二则……则是有件要事与娘娘商量。”
君少优听杨黛眉一叠儿声的说了这么多客气话,也不在意,随口问道:“有什么事儿,夫人直说便是。”
杨黛眉也明白,以她跟君少优的关系,断没有熟络到可以随意聊家常的地步。只不过是凭借着血脉家族和沈青棉来牵扯君少优罢了。如今听着君少优开门见山,杨黛眉也不再含含糊糊,遂开门见山的道:“好叫娘娘得知,你大哥哥和你二哥哥如今且到了二十来岁。只是前者为了精忠报国,后者为了进学读书才耽搁了这么多年。京中跟你两个哥哥差不多年岁的功勋世家子弟,早已各自娶妻生子了。独你两个哥哥牵牵连连这么多年也没聘个人家。今儿臣妾入宫来——”
君少优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杨黛眉今日过来的用意,遂摆手打断杨黛眉的话道:“夫人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夫人且直说,您看中了谁家姑娘就是了。”
杨黛眉闻言,立刻开口道:“你大哥哥家……我已看好了安宁公家的嫡出二娘子,今年年方十六岁,性格娴婉,在京中闺秀之间颇有才名。虽然与你哥哥在年纪上相差的悬殊了些,可你大哥哥如今且是当朝一品的大将军,门第家室也并不辱没了她们家。臣妾同安宁公夫人在私下也接触了一两回,安宁公夫人且没有什么说的,安宁公本人也极愿意促成这门亲事。臣妾因此想着,这门婚事若再能得了安乐大长公主的点头,再有皇后娘娘的赐婚,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安宁公家的二娘子?
君少优微微皱眉,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想不起来这安宁公是何许人也。这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