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娴雅皱皱眉头,忍不住催促道:“你们不是说时间不够么?还不赶紧开始,磨磨蹭蹭的想等到天亮喝早茶吗?”
这话实在有些刻薄,傅宸雪回过头,淡淡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卢娴雅心头猛地一跳,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手心和额头全是湿冷的汗水。这小子的眼神实在太犀利,仅仅一个眼神就差点儿惊碎她的魂魄……他到底是什么人?
傅宸雪低下头,十指抚上琴弦,左手揉动,右手斜挑,琴声如银瓶乍破,珠走玉盘,清泉石上流。李若风等人蓦然坐直身子,两眼瞪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老天,这琴声——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琴声一变,幽怆如雨,轻盈如雪,带着飘渺的古意破空而来,淡淡哀伤漫漫轻愁如烟雨般笼上众人心头: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
琴声清雅飘逸,空灵幽远,无尽的相思和柔淡的忧伤流淌而出,如三月的阳光花雨般绵绵柔柔,从每个毛孔直透肺腑,又浸入每寸血肉和骨髓,连灵魂都像吃了千年人参果,飘然欲仙。再看李若风和卢娴雅等人,或悲或伤或痴或怨或缠mian,或扼腕或叹息或手舞或足蹈或泪水涟涟,形形色色,众生众相,完全沉浸于莫名的悲凉和感动中,灵魂都要随风散去……
琴声缓缓而逝,众人恍然未觉。青凰看到那些人的神态,颇觉好笑,正要出言提醒他们,李若风拍案而起,脸孔胀红,银须抖动,使劲鼓掌,大声喝彩:“好一曲《凤求凰》!用指轻利,取声温润,音韵不绝,句度流美,堪为绝代之殇。老夫得听如此天籁之音,纵然即刻身死,又有何妨?”
其他四位评委也纷纷站起来,满面红光,目光灼灼,显然内心十分激动。看到这一幕,卢娴雅暗自苦笑,看来李若风等人把她刚才的拜托忘得一干二净。凭心而论,这个年轻人的确让她刮目相看,在她所认识的人中,也许只有周韵能与之一较长短。想到周韵,卢娴雅又犹豫起来,万一这个“张宸”杀出“复赛”,又在“决赛”中击败周大小姐,是福是祸也许只有天知道。她不是怕周大小姐看上张宸,而是怕周家知道张宸和身边这个女孩子不清不楚,事情败露的话,她这个“筹委会”主席到时候恐怕也脱不了干系——所谓“恨乌及屋”,周家对付这两个年轻人的同时,必定也不会放过她。可是这两个年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是一场故意针对周家的阴谋?
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卢娴雅不能再犹豫,她站起来挡在李若风面前,叫道:“李会长——”
李若风自然知道卢娴雅的意思,他摇摇头,让他昧着良心说瞎话是办不到的,他的修养、人品和原则都不允许他这么做,“卢会长,对不起,这个孩子是少有的古琴天才,你也听到他的琴声,若不能让他通过,老天都不答应,我也会看不起自己!”说完,他把那个“通过”的牌子抓在手里,高高举起来。
另外四位评委也举起牌子,不约而同,齐刷刷的,没有一点儿犹豫。卢娴雅看到五个赫然的“通过”,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自从上一个挑战者在“复赛”中败北之后,一个多小时里,除了一个古琴大师在台上抚琴外,再没有一个挑战者上台。听众们知道接近尾声,不会再有什么奇迹出现,于是接二连三地开始有人退场。看着不断离场的人,曾恩泽有些急躁,小声问道:“徐主任,张先生和青凰小姐离开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有什么事儿?我们要不要去找找他们?”
徐超笑道:“你不是说周家在这里,没有人敢惹事吗?”
“话是这样说,毕竟人多眼杂,他们两个又是生人,万一出什么事儿,你我脸上都不好看。”
“你不用管他们,就算所有人都有事,他们两个也不会出事儿。”
“为什么?”
“因为能让他们两个出事儿的人还没有生下来。”
曾恩泽想笑,嘴角狠狠抽动几下,却没有笑出来,因为他发现徐超开的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徐主任,香港是个法治社会,并不代表这里就是天堂,它是个国际大都市,有七百多万人口,你知道这里每天会发生多少事吗?有多少仇杀、吸毒和也许永远都不知道真相的罪案?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里是我的码头,我不想他们有事!”
徐超看看曾恩泽,慢条斯理道:“曾处长,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信不信由你!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不用替他们担心!”
“呃……”曾恩泽看看气定神闲的徐超,又看看旁边没心没肺的青鹰、云豹和仇不凡,心道:“靠,皇帝老儿都不急,我一个老太jian急什么?”
正当大家都准备离场时,主持人宣布又有一名挑战者参加“复赛”,有人看看表,时间还剩下二十多分钟,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人以为主办方故意搞噱头,鸟都不鸟,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