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在石凳上打盹的红色怒火忽然睁开眼睛。他撇着头酝酿了一下,张嘴吐出一个光球来。
那光球里有只美丽的女妖精,正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咙在打滚。女妖精的身体已经发黑,背上的薄翅无火自燃。光球里弥漫着淡淡的黑烟。
红色怒火看见这个景象,眼睛瞪得老大。他一伸爪子将那光球拍落。光球“砰”的砸到地上碎裂了。一股恶臭从碎裂的球体里散发出来,红色怒火厌恶地捂住了鼻子。
“救救我,救救我!”滚出光球的女妖精大声地叫喊,“朗萨姆堕落了,朗萨姆堕落了。天啊,谁来救救我!”
然而她背上的薄翅就此燃尽,无形的火焰烧到了她的身上。几秒钟后,女妖精就被烧成了一尊漆黑的雕像。雕像还保持着她生前的形态,双腿半跪,一只手捂住脖子,一只手伸向前方,不知道要向谁求救。她张着有些变形的嘴巴,眼睛睁大到凸起。任何人看到这尊雕像时,都会感受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里,她的不甘与绝望。
红色怒火前爪伸长出去,轻易地将这尊小小的雕像捡了起来。他把雕像凑在眼前不停地观赏。“不错,不错,这真是件天然的艺术品。我决定收藏起来。”
“你真是恶趣味。”卡瑟琳冷眼旁观,“那是传说中的堕落之心,不是什么艺术品。你要这种东西,实在令人作呕。”
“哦,你也知道堕落之心。”红色怒火笑嘻嘻地说,“我怎么忘了,尊敬的魔王陛下。你们魔鬼可是最擅于引导灵魂走向堕落的呀。不过灵魂的堕落,可不会形成堕落之心。所以你很稀罕我这件艺术品吧。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转让给你啊。”
卡瑟琳嫌弃地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这个家伙。
“堕落之心,听起来很有趣,给我看看。”老教授显然有些意动。
红色怒火随手扔了过去,地精学者接在手里仔细地研究起来。他琢磨了好一会儿。说:“我怎么感觉这雕像散发着生命气息。”
“那本来就是活的。”卡瑟琳在旁嘟囔了一句。
“活的?那是不是和堕落的灵魂是一个道理。灵魂堕落依旧存在。这颗心堕落了,所以也依旧是活的。”老教授猜测道。
“胡说八道。你别听那条蠢龙的话,他根本什么都不懂。”卡瑟琳没好气地说。“灵魂的背弃那叫亵渎,肉体屈服于欲望才叫堕落,而且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快给我说说,我可从来没听过你说的东西。很值得记下来。”地精学者打起精神来讨教,就连坐另一头不动声色的斯葛也微微转过头来。反倒是红色怒火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世人不知深浅。乱用‘堕落’一词。”卡瑟琳面对求知欲强盛的老教授,一本正经地讲起来,“起初,只有神灵们屈服于来自肉体中藏匿的欲望时。才被称之为堕落。但后来神灵的血脉慢慢在世间有了传承,所以也逐渐出现了拥有神系血脉的肉体发生堕落的情况。堕落的原因是因为当肉体过于强大时,潜藏在肉体中的欲望被激发到无法压制的地步。欲望超越了理智的控制能力。堕落便发生了。一般的弱小种族,说实话是不可能堕落的——他们的肉体不够强大。”
“至于所谓灵魂的堕落。其实只是背弃信仰而已。背弃了神灵即为‘渎神’,背弃了誓言、良知这类东西,即为‘渎身’。”卡瑟琳继续解释道,“这些词原本分得很细,但那些宗教里的神职人员为了传教方便,便一概称为‘堕落’。反正‘背弃信仰,屈服欲望,无论灵魂,还是肉体,皆为堕落’。”
卡瑟琳最后说的这句话,其实是出自宗教堂教典《神语》中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使徒》。
《使徒》讲述了至高神化身为一位英俊的使徒,沿街乞讨。一天,一位美貌的富家千金途经他身旁,看中了英俊的使徒,愿意与他成婚。于是使徒提出让富家千金捐出所有的嫁妆,和自己一起去荒野相伴,过最艰苦的农家生活。富家千金一口答应,瞒着自己的父母偷偷和使徒前往荒野。
然而两人结婚的当天,使徒却告诉富家千金自己要进入荒野的深处劳作一年。一年后,他会来接富家千金前往他们的新家。富家千金发誓说会在荒野里独自生活,并等待使徒的归来。
但是三个月后,富家千金的父母派遣了一位健壮的猎人,来到荒野中找寻自己的女儿。猎人找到了富家千金,并且无微不至地在她身旁照顾了她六个月。六个月后富家千金爱上了这位猎人,与他私奔逃回了父母家中。
一年期满,使徒再次出现在富家千金的面前。这时富家千金不仅已经和猎人结婚,并且怀上了两人的孩子。使徒展现神迹,将富家千金、猎人以及她的父母一起带入了荒野深处。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高大的城堡,城堡前是遍地的牛羊,城堡后是一座长满银树的金山,而使徒就是这些财富的主人。
使徒告诉富家千金,如果她愿意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回到使徒的身边,就将得到原谅并成为这些财富的女主人。但如果富家千金不愿意照做,则必须用死亡来为自己的背叛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