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修水利所需的全部材料和工匠已然全部到位,水渠工程在李斐的亲自监督下开工,非但可引水源灌溉作物,也可借此改望天田为灌溉水田,委实是一举两得。
我在临安城内外溜达了几圈,见一切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遂夸赞了李斐几句,复叮嘱他道:“李大人,务必注意把握工程的修筑进度。”
李斐连连道是,顿了顿,赔笑道:“扶相,眼下已是晌午时分,不妨用过午饭再回别院吧,下官派人在春风楼设下筵席,还望扶相能赏光。”他特意加重“春风楼”三个字,笑容忽然变得暧昧不明,“难得黄公子不在,您看……”
没来江南之前,我便对临安城的春风楼有所耳闻。据说春风楼乃是许国第一温柔乡、销金窟,收纳的小倌美人足有万人之多,就连端茶送水的丫鬟小厮都有倾国之色,更莫说几位头牌。其规模之庞大、装饰之奢华令人望而称奇,比起帝都的醉仙阁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盛名,自然引得全国各地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趋之若鹜。裴少卿曾开玩笑地同我说,在春风楼里随便扔一个石子儿都能砸死一片贪官污吏。
我顿觉满头黑线,嘴角不由自主地狠抽了几下,斜眼瞟他一眼,正色道:“李大人,不是本相不给你面子,而是委实不能随你去春风楼啊!你也知道,如今家师身在临安,他老人家的脾性相信你也有所耳闻,若是教他知道本相公务在身却还流连风月场所,只怕本相要吃不了兜着走啊!再者说……本相对男色真的没什么兴趣,所以李大人往后不必为此费心。”李斐对师父甚是敬畏,用他做挡箭牌自是再好不过。
果不其然,李斐尴尬地笑了几声,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逼|奸君主”这种捕风捉影的绯闻我也就忍了,毕竟我的确扒过裴少卿的衣服,倒也算不得冤枉。只是我委实不明白,喜好男色究竟是从何处传出来的。我默默地望天流泪,我究竟何时才能摆脱此等臭名啊!
回到别院时,师父正与裴少卿对坐饮茶。裴少卿微挑剑眉,满脸不悦的神情,大约是人在病中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而师父仍是淡淡的,不辨喜怒。小喜子和书蓉都不在,二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周遭的氛围颇有些紧张凝重。
我扬声唤道:“师父。”他二人顿时收住了话头,齐齐向我看来,我微微一愣,旋即迅速走过去坐下。
“嫣儿回来了,工程进展可还顺利?”师父为我斟上一杯清茶,微笑道:“先喝杯茶歇一歇,马上便能吃饭了。”
一上午都没喝过水,此刻我倒真是喝了,遂欢喜地道了声谢,接过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却在此时,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砸了过来,“如此上慈下孝,真真是教人感人至深啊……”那厢裴少卿轻摇玉骨扇,看看师父,复看看我,轻哼道:“你师父来了,你眼里便只看得见你师父,我这种外人自然是可以靠边站了。想当初遇到危险时也不知是谁救的你,唉,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呢……”语气颇为哀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噗——”一口茶猛然呛在喉咙口,剩下的悉数喷了出来。极不巧的是,裴少卿此刻就坐在我对面……这下可好,先前积压良久的怨气倏然爆发了出来,他一面清理衣袖上喷溅的茶水,一面怒道我道:“喂!!扶嫣,你怎么回事,连喝水都喝不利索了吗,你是故意的吧!!”
我低头猛咳了好一阵,许久之后方才缓过劲……好吧,无视他的确是我不对。
对上那双怒火讨厌的凤眸,竟讶然地发现其中隐约带了几分不易觉察的黯然伤痛。心下顿时波澜不已,本要说出口的话蓦然滞在唇边,我愣愣地将他望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似是觉察到我的异样,迅速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别过脸道:“我去更衣。”话罢,快步离开厅堂。
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正神思怔忡,师父重新替我斟了一杯茶,道:“来,换一杯罢。”
我回过神,干笑道:“师父,皇上平时不是这样的,最近真是有点反常,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的话您不要往心里去……”
师父微笑道:“是吗?嫣儿,皇上好像挺喜欢你的呢。”
我心里猛然一个咯噔,这是,什么,意思……(>﹏<)
我瞥了他一眼,默了一瞬,试探地问道:“师父为何会这么说?皇上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他摇头,“没有。”
没有吗,那为何会有此一问?莫非是我们俩的某些举动让师父产生了误解吗?虽说是师父将我一手带大,教我读书做人,他却很少提及男女之间这等爱慕之事,现在忽然说这样的话委实教我有些不安,也有些不知所措。我心里明白裴少卿绝不会喜欢我,无论如何,还是应当跟师父解释清楚才是,以免以后落下心结。
我将茶杯捏在手中,垂眸一瞬,笑道:“师父,你误会了。徒儿与皇上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敬若益友,绝对没有男女之情。正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