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席晚宴的外戚党除了王国师之外,尚有兵部尚书王子琪。他乃王太后的亲弟弟,准皇后人选王清婉便是他的独女。这厢我将将坐定,王子琪便起身道:“太后,小女清婉愿献舞一曲,以助雅兴。”
太后心领神会地颔首,微笑着看向王清婉,道:“多时不见,清婉出落得愈发标致了。哀家记得上次见,还是在她及笄之时。哀家虽在深宫,却也时常听闻清婉的美贤名,的确担得起‘才貌双全’四个字。”
王清婉的确出落得极美,青螺眉黛长,美眸盈盈似星辰,顾盼之间,柔情自生。乌云般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袭浅绿色素锦宫衣,外披轻薄水纱,愈发衬得她肤如凝脂,肩若削成。
最难得的是她饱读诗书,才情洋溢,所作诗赋文章连当朝大学士都啧啧赞叹。传闻京城一众王孙公子为一睹她的芳容,不惜大打出手,甚至争得头破血流。
虽说我不喜欢王国师一家,但却也不得不承认,王清婉的确姿容双绝,足以母仪天下……嫁给裴少卿,那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那什么上!
王清婉莲步轻移,款款走到大殿中间,盈盈拜下,落落大方道:“小女子献丑了。”其声清婉,宛若环佩叮咚,煞是好听。
语毕,她褪去薄纱交予一旁宫人,随奏乐翩然起舞。那风摇弱柳般的腰肢,纤细柔韧。舞如惊鸿掠水,艳动兰殿上客。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看看她婀娜玲珑的身材,再低头看看我自己……
胸无四两肉,怎么看起伏都不大。印象中十三岁时已差不多是这样了,长了五年也没大多少,小喜子说这叫干瘪。再捏捏圆润的腰肢,虽说上任丞相以来瘦了不少,可还是肉肉的,跟她的水蛇腰相比自是差远了。
我垂头丧气地摸了摸手腕,自己我安慰地想:虽说我怎么比也比不上她,我却有个天下无双的好师父。
可是……
如此倾城之姿、如此倾城之舞,即便我是女人,也不得不为之倾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美得这般惊心动魄,只怕是任何男子看了都会动心,师父他一定也不例外罢……
我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师父,他虽专心致志地欣赏这王清婉舞姿,却是容色淡淡,面上不见一丝多余的表情。
殿内众人各怀心思,神色各异。王太后毫不掩饰赞赏与惊艳之色,情不自禁地随着舞步节奏轻轻拊掌。见此情形,外戚党一众愈加笃定,王子琪满面得意之色。
所有人之中,最不和谐的大概要数裴少卿了。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梗着脖子一副落枕的模样,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殿下的表演,还要时不时瞪我一眼,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
这厮近来愈发喜怒无常,不明白我又怎么得罪他了,真是伴君如伴虎!
却在此时,一位宫人奉上一樽美酒,王清婉端起酒樽,一路舞到殿上,单膝跪地向裴少卿奉上美酒。
裴少卿先是一愣,仿佛是低头看着王清婉,又仿佛透过她看向别处,久久没有动作,惹得对面众人面露菜色。直至王太后在旁轻咳提醒,他终于如梦初醒般的接过酒觞,一饮而尽。
一曲舞罢,王清婉脸不红气不喘,显然为这次献舞早已准备多时。她再次拜倒,美目暗送秋波,娇声道:“小女子斗胆,向皇上献上西域葡萄美酒,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裴少卿说:“朕曾喝过燕国进贡的葡萄酒,滋味比这尚要甘甜几分。”
他说的约莫是在国子监与我分食那次。我眯着眼睛回想,记忆中,那酒的确是难得一尝的佳品,入口甘甜醇香,回味无穷。只可惜再好喝的酒也能使人乱性,这才有了我“逼|奸未遂”裴少卿的传闻。
“皇上,这酒正是出自燕国最有名的酿酒师之手。”
“是吗?”声音冷冷淡淡的,乍一听上去,竟有些像质问。
果然,王清婉也难掩尴尬之色,唇边分明挂着“是”,却又仿佛暗自揣摩裴少卿的心思,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最终王太后出来打圆场,道:“如此美酒佳酿,清婉,怎可不让哀家尝尝?”王清婉含笑答是,忙斟上一樽献于王太后。
我暗自摇头叹息,裴少卿这厮真真是不解风情,唐突佳人。刚这么想,他如有知觉般向我望来,视线相触,眼底沉淀着山雨欲来的黯然。
我心下一动,佯装淡定地移开目光。
欣赏过王清婉的绝色舞姿,再看寻常舞姬的表演,那感觉简直是云泥之别。众人兴趣缺缺,喝酒的喝酒,谈笑的谈笑。
没过多久,师父忽然起身离席。我本以为他是去方便或是出去透透气,哪知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不由得开始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遂以更衣为由出殿去寻他。
***
圆月高悬天边,洒落如水般明澈的清辉。御花园中春花盛放,暗香浮动,疏影横斜,安宁而静谧。
一连问了好几个过路的宫人,皆回答我不曾看见。我寻遍花园回廊和大小宫殿,始终没有发现师父的身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