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不愧为跑江湖的老手,即使已经收手多年,依然掌握着很多一般人无法接触到的资源。卢方从不吸毒,也坚决禁止身边的人接触毒品,但是在鱼龙混杂的地方做买卖自然免不了接触到这些东西。卢方给了白玉堂一个小拆家的联系方式,不过这个小拆家跟其他人不同,卢方知道他是D城贩毒链条中的一个大拆家的亲戚,通过他可以联系上那个大拆家。
所谓拆家,就是分销商,按照他们手中货物和下线的多少有大小之分。白玉堂很快联系上了那个小拆家,装作一个出手阔绰的富家子弟,要求拿货。毒贩都是非常谨慎的,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犯下了重罪,一旦被抓肯定人头不保。因此,那个小拆家在电话里盘问了白玉堂很久才确定此人的确是一个买家,放心答应跟白玉堂见面。
这个小拆家的名字叫做林志虎,道上都管他叫阿虎,当然也有人看在他有个厉害亲戚的份上,叫他虎哥。白玉堂带着展昭来到林志虎指定的地点,这里是一间普通的单元楼,地处D城郊区。这里城乡混居,建筑大多兴建与上世纪八十年代,楼体破旧,年久失修,里面的很多基础设施都经过了多次的维修,勉强维持着使用。
本城居民大多已经搬离这里,留下的都是一些生活拮据的贫民和外来的租房者。这里租金便宜,外地来D城的打工者非常喜欢这里的价格,因此也愿意选择这里作为他们来D城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作为一个谨慎的毒贩,林志虎每次交货的时候都选择不同的地点,手机号也基本上一周一换,这一次他约见白玉堂的地方就是一个临时租下来的房子。
白玉堂将车开到约见的地点,跟展昭两个下了车,按照林志虎的电话指示找到约见的地点。观察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和地形,敲门之前白玉堂突然握住了展昭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展昭本来就有些紧张,被白玉堂这么一捏,差点没叫出声来。他诧异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白衣警官,却发现对方正对着他勾唇微笑。
“放松点。”白玉堂凑近了展昭的耳边,小声说道,“有我在,你不用怕。”
展昭觉得有一股热气喷在他的耳朵上,一瞬间仿佛很多血液都向着那处热源集中,他猜想那半边的耳朵一定红了。白玉堂的话让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是身体却难以控制地僵硬了起来。看起来紧张这种情绪的确是很难人为控制的,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展昭比起白玉堂来还是差了很多火候,现在只能祈祷展昭自控力够强,尽管紧张也能让对方无法识破吧。
白玉堂再次捏了捏展昭的手,然后抬手敲门。按照约定,三长一短的节奏敲门两次,里面传出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谁?”
“是我,小白,刚才跟虎哥通过电话。”白玉堂的声音客气中夹杂着一丝伪装出来的急切,“虎哥让我来拿水果。”
水果,白酒,香烟,猪肉,这些东西都是毒品交易时的暗语,非内行人搞不清楚。白玉堂所说的水果指的就是海洛因,白酒代表着冰毒,香烟就是古柯碱类毒品。当然,这些黑话并不是固定的,随着时间和地点的不同经常会改变不同的称呼代号以防备警方的侦查。
白玉堂回完了话,片刻的沉默过后,门很快被打开。简陋的房间里光线昏暗,三个男人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周围,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白玉堂和展昭,脸上挂着怀疑和警惕的表情。三个毒贩的长相穿着都很普通,如果散落在人群中很难被认出来。但是仔细观察却可以发觉,他们看人的目光都不够坚定,总是在不住闪躲。
从犯罪心理的角度解释,贩毒者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恐惧中。他们时刻都生活在惧怕被抓的恐慌之中,因此每当接触陌生人的时候,他们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们害怕面对警察,害怕路过机场海关,害怕火车站,长途汽车站的电子扫描仪。每当需要接受检查的时候,无论是否随身携带有毒品,他们都会绷紧浑身的神经。这种病态已经深陷入他们的内心,甚至已经改变了他们的生理特征,让他们很容易暴露自己。这也是大多数毒贩都患有不同程度的肠胃疾病,也通常会有很多未老先衰症状的原因。
在进门的瞬间,展昭还有时间作出上述的分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此刻高度紧张的神经开始给他找麻烦。他痛苦地发现,他现在并不比毒贩们的心理素质更好。警察果然不是普通人可以随便就做的工作,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的确需要专业的训练和艰难地经验积累过程。不过还好,展昭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白玉堂。刚才他说过,有他在就不用害怕。好吧,看在他的确是一个优秀警察的份儿上,展昭决定暂时相信他。
“你们哪一位是虎哥?”白玉堂一进门就盯住了坐在中间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其实他心里已经认定这个人就是王志虎,但是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果然,那个男人用冰冷锐利的目光看了白玉堂一眼,然后抬手招呼白玉堂过去。
白玉堂迈步上前,坐在王志虎旁边的一个年轻男人让了个位置给他。白玉堂没有丝毫迟疑地坐了下来,展昭没有座位,只好站在白玉堂身后,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