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顺其自然……”神母一声喟叹,面具后的脸上满是无奈。
若是顺其自然,她们又何必来。就算来了,已是看到的结局,又何必非要去擅自改动?
虽然知道一开始就无法斩断联系,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益,事后的抱怨抹不掉已经做过的事实,神母还是感觉深深无力。
如果秦霜单纯只是被雄霸收养的孤女,那么无论是什么天下会帮主最骄傲的徒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小姐,或者什么别的在寻常人听起来异常威风的头衔,见识过神的霸道和威权的她又怎么会这般忌惮畏怯?
敢背着神谋划背叛,处心积虑隐藏百多年,直到最终眼见不敌,依然凛然不惧,直斥神无情无义的神母,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
只是无论秦霜身上所担着的千丝万缕的干系,还是她本身所深藏的欲要燃尽自己也毁灭别人的火焰,都叫人不安。
靠近秦霜,未知危险会在何时降临。她已经此生无憾,雪缘却还前路正长。
“情缘随心,事在人为。”雪缘将绢帕揉搓成团,片刻后,再展开,已经崭然如新,心头气血翻涌,面上却只做寻常,对神母浅浅一笑,安慰道。
焚化不如炼化,佛道度化即是修行,这亦是个让她了解魔性、增长修为的契机,现在的她自是无法拔掉秦霜身上的血海妖莲,但这些许魔气若都不能应付,那也就不必说以后了。
躲得开,躲不开,她并不是特别在意。即管她可以长生不死,却不是如神那般视生如命,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如果活着只意味着如前生十几年前西湖底的枯坐修炼,那么天长地久也不过只是一口枯井,她甚至不曾奢望过百年,生命无论长短,只要无悔、无怨,那么就足够精彩、无憾。
神母仍旧叹道:“这便是你的想法?也罢,若这是你的意愿,我也只能赞同了,只是,我们就在此耽搁不走?你还是要等她彻底好起来?”如果说是立刻离开,雪缘定然不会答应,但若是确认无事,就算她们不走,秦霜和步惊云也不会久留。
这也罢,总得有一方干脆,不然道别,还真是一件黏缠的事。若是能将秦霜的自我和雪缘的善良中和一下,那么就尽算是完美了。
“这回元定神药,一日一次,须得连服七次,中途不能间断。只要过了这七天,她便可以自己调理稳固,不需要特服此药。”
神母知道雪缘的心思,雪缘又何尝不知神母的良苦用心,为她着想。
只是七是天数,回魂、定魂皆在此数之内,不能增,也不能减。
七日一坎,一直要过了七七十九日,生魂才真正是摆脱了与幽冥的联系,彻底成为阳世中人。不过,这日子,漫说神母会觉得长,秦霜只怕也是不耐了。
只要坚持过七天就好,多留也真是无益。
“七日,这太辛苦了,不如我来帮忙。”神母立刻道。
煎药倒不必特别择人,只需要耐心、细心,只是这药甚是考验火候,须要连续煎上十二个时辰,煎药之火不缓不急,徐疾适中,火力若小,药力不能全部发挥,火力若大,则会坏了药力,中途不能离人。
一日一服,一副药要十二个时辰,真要靠雪缘一个人,岂非是雪缘又要有七日七夜不能合眼,还要全神贯注,有一点疏漏,就不免会误事,这简直是比回魂之前还要操劳了,无怪神母着紧心疼。
“不,必!”步惊云踏入房门,将喝空的药碗放在桌上,盯着雪缘,“我,和你,轮换。”
雪缘一怔,随即微笑道:“好。”
神母顿时着恼,步惊云这毫不掩饰的提防又当她是什么?她的确反对救秦霜,是因为兹事体大,不得不有所取舍,个人生死又怎么比得了苍生安危?何况这个法子,对于执行救人的步惊云和雪缘都是相当的危险,她自然要先为这两个孩子考虑。总不能因为结果好了就将危险视为无物,下一次难道他们还要如此鲁莽?
但秦霜都已经醒来了,难道还担心她还会在药中做手脚,亲自谋害?
没有秦霜,雪缘不会摆脱神的控制,她也报不了姐姐白素贞的大仇。虽然秦霜不是特意,有没有她们,都会与神为敌,但总是对她们有恩。难道她便是那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
不过恼火也只是一瞬,她有所隐瞒在先,又大张旗鼓说不救,就算他们仍相信她,又如何能肯定她不会再次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就算神母自己也不能确定,如果危机到眼前,雪缘、步惊云和秦霜,她的选择绝对是毫不犹豫。
再细想,无论是曾经和她十分亲近,唤她“娘亲”的阿铁,还是沉默冷面,辣手决绝的“不哭死神”,态度有变,心性难改,步惊云绝不是一个斤斤计较、心胸狭隘的人,他会猜忌,只是因为他对秦霜,看得太重,容不得分毫差池。如果秦霜再出岔子,只怕步惊云也真的没了生念。
这般一想,反而叫神母升起同情,她这一双“儿女”,都不过是痴人。
思量间,只听雪缘道,“小情和阿黑前往西湖定居,我心中总有些不安。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