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对秦霜竟似是十分了解般,法智不禁问道:“你和她,到底从前是什么关系?”
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自顾道:“真是可惜,雷峰塔下,我特地为她准备的新身体,她竟没有用,这可不好。难道是因为在尘世混迹太久,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情绪?唉,红尘磨人,果然如此。不过不要紧,只要她回到本神身边,自然会明白此世除却本神之外,其他人都不过是些蝼蚁,根本不需要在意!”
法智的脸色一变再变,原来神竟是这般看待其他人,难怪他恣意妄为,驭人为奴,冷血无情。而连秦霜的行动都尽在神的预料中,三代谋划,眼见将成泡影,法智不禁一阵心灰。但旋即坚定,若无视死如归的决心,如何能卧底神身边数十年而矢志不移?
但落在神手上,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神似觉已然说得太多,也不见如何动作,法智的嘴不自主张开,一颗药丸顺势滚入,直下喉间,法智遽然色变:“你……你……”
神淡然一笑:“念你毕竟随我多年,纵无功劳也有苦劳,本神便留你一条性命。这是本神在兽丸的基础上改良而成的新药‘断心’,药效比兽丸强力十倍,只要给常人服下,便会在两个时辰内进入极恶兽道,完全无亲无情无我只有兽性,会像兽奴般不再认得亲人,没有思想,只懂残杀,但气力更比兽奴高出十数倍之多……自然,如你这般的高手,服下后的效果更非常人可比。”
说罢,转身步回帐内,只留下最后的话回荡在法智耳边:“‘绝心’不同兽丸还在,它没有解药,只要服下,就会成为无法回头的——神兽!”
“你既不愿以人的身份忠心本神,那么就干脆做本神一件强力的工具罢。”
“好好享受你最后两个时辰拥有思想的时光,这就是不自量力想要挑战本神的下场。”
“放心,很快,就会有更多叛徒和你做伴了……”
外间的步惊云一行还不知神已然识破了法智的背叛,正布下陷阱等着他们前去。
离开磨西镇,进入海螺沟,顿时仿佛置身于另外的世界。参天耸立的古树,便是白日,亦是密不透光,难辨昼夜。
步惊云、聂风、神将都非寻常之人,但有一丝光,便能辨别路途。但此刻夜起日落,周遭更升起浓浊雾气,宛如迷阵。搜神官的总坛设于此处,有此天然掩护,倒最是安全不过。
聂风正欲折下树枝充当火把,月明曜腰间归无已然绽放光芒。
步惊云和聂风对望一眼,都是不期然想起秦霜。凌云窟中,雷峰塔下,虽然自身并不依靠眼睛,但却总顾念着他们,而令霜华照出道路。
这个月明曜,性情与秦霜迥异,但在某些举动上,像到出奇。
月明曜忽然停下脚步,按住身畔的一棵参天古树,转过身,面对三人,包裹在光晕中的面孔中透出一种神秘和冷冽。
神将耸耸肩,不怀好意地一笑:“不错,搜神宫的确设于密林之下,倒忘了你的身份,地下的事在你面前无所遁形,不过你既然已然找出入口,为何不立刻开启?可要我帮把手?”
神将虽如此说,但脚却如钉子般钉在原地动也不动。
步惊云眉头微蹙:“太容易了!”
聂风微微点头:“云师兄说的不错,我们一路没有遇到半分阻拦,按照法智的说法,这是神有意让云师兄来到搜神宫。而适才的壁画也印证了师姐的猜想……画中四人,除了那不知名的武官外,和尚是法海,和云师兄相貌宛似的是神,而那女子……”
聂风一顿,没有说下去,神将接口道:“哼,显然也不会是雪缘,百多年前,那应是神的女儿白素贞,不过那副脉脉含情的样子,看来也是不像……”那副壁画的绘者实是个丹青圣手,画中四人情态栩栩如生。即便历经百年,也能看出画中女子看着神时的温柔含情,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女儿看父亲。
神将嘿然一声:“哈,知道了,那是神的妻子白素贞,神给女儿取名叫白素贞,就是纪念她……真真是诡异,母女同名亦同貌……不过目下,反不觉得稀奇了,凡是神的女儿都生这个模样么?那跟神长得一模一样的步惊云,和神……”
不等他说出那个骇人听闻的猜想,步惊云已冷然道:“吾父步渊亭!”
聂风心中一紧,轻声一叹:“云师兄,也许你也不该来。”自看过壁画后,他心中便一直忐忑,此际听步惊云提到他生父名讳,暗暗苦笑,挖坟并非一件光彩的事,是以无论是他还是白情,都不曾告诉过步惊云,步渊亭的墓中空空如也,且秦霜肯定了步渊亭和步惊云父子两个容貌极其相似。
虽然秦霜也不清楚神和步渊亭是何种关系,但步惊云和神定然有着极深的渊源,他不愿秦霜背上弑亲逆伦的罪名,那么他就能看着步惊云同样如此么?
步惊云明白聂风之意,他知道自己母亲是玉浓,父亲是步渊亭。他出世便没有见过父亲,只是听母亲说是在出外寻铁途中染病而亡,归葬时还因他不哭而令母亲暴怒……
对此他从无疑义,此际,心中却由不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