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瞿凝打点了一份厚礼,以后辈之仪连同拜帖一起,送进了成王府。
成王算辈分,是瞿凝的王叔,他已过不惑之龄,家里有四子三女,皆已婚娶,膝下儿女环绕,算是皇室里头人丁兴旺的一支。
不过瞿凝回想起来,当年在宫中,皇帝说起成王,往往是说他胸无大志,一心只知享乐,皇帝隐约提过想让他出来掌管宗人府,也被不着痕迹的拒绝了。之后也就没了下文。
成王既然性喜嬉玩,那么别人送了女人进去,他来者不拒甚至因为宠幸女子而表现出了政治偏向,实际上也就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了。
瞿凝的礼备的很厚,帖子上的措辞也是十分的客气,执的是晚辈的恭谨拜会之仪,可以说是给足了成王面子,只是帖子到了成王手上的时候,他当时正和几个姬妾嬉戏,瞧见了拜帖,当时便皱了眉头。
虽说是个“诸事不理”的王爷,但成王实际上对京中事情也颇有几分了解,一寻摸瞿凝来意,就知道跟最近唐少帅要掌理东北的事情有关。而这拜帖,可不是白白送礼来的,这找上门的,可也是好大麻烦---他最讨厌麻烦,这时候拿着拜帖如同捧着烫手山芋,恨不得装作没这回事发生。
只他女婿,这位沈阳有名的黑煤矿老板黎昊亮这会儿正在他府中陪坐---女婿看着丈人玩女人,这事儿在以玩乐著名的成王府,居然如同司空见惯,几个在座的女子竟也没有太多不好意思的表情。黎昊亮见了成王面上的难色,轻巧接过帖子来一看,就笑了:“岳父大人不想见这位前公主殿下?我瞧着这‘百拜顿首’倒是执礼甚恭呢,要是岳父大人真不想见,却得想个好理由,否则人家日后还不得戳咱们的脊梁骨,说咱们不懂礼数。”
成王揉着额头一脸烦恼:“要光是她一个侄女来,我见一见也就算了。只是她那夫君,却是个难缠的阎王。你没听说么?那天沈阳那些士绅好好的请他吃饭还请出了祸事来,连老孙那么八面玲珑圆滑的人都阴沟里翻了船,竟是被当场下了狱,家产抄没了不算,现如今还要等着法院判决呢,”他说着拼命摇了摇头,一脸“不忍卒读”的表情,“这等夫妇我可招待不起。”
黎昊亮却笑了起来:“有道是百炼钢还能成绕指柔呢,这温柔乡是英雄冢,说不得啊,那位就算再难缠,回了家里,还不知是谁说了算呢……”他轻巧的看了一眼成王怀里正给他喂着葡萄,千娇百媚身段柔软的女人们,暧昧的笑道,“岳父大人,您不也是这样么?”
这话倒是说到了成王心坎里去了:他很早就来了东北,那时候东北还是战乱之地,百废待兴,他的日子实在难过,就算勉力为之,可凭他那从小被当猪教养的学识,也实在是也没什么本事和能力去处理政事,索性放了手,只一心扑在醇酒美人里。“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他常常自嘲,自己最少是得到了其中一项。所以这温柔乡有多大的影响力,成王是很赞同的。
成王隐约迟疑了一下:“这么说,按你的意思,这侄女儿我还非见不可了?”
黎昊亮点了点头,劝道:“那日关兴楼那边的事儿,您也听说了吧?外头就有人求到了我这儿来,想让我找个门道替那孙议长关说一二,可巧了,她这就自己上门来,您就提一提这事儿,也好让我给人一个交代吧?”
“那……好吧……”成王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然成王府中的这种小小的“争执”,瞿凝是看不见的。
她得到了成王定下的时间回复,之后又听见她那日派去下帖子的那位小厮在下人里头绘声绘色的形容成王府的建筑有多美轮美奂,成王的姬妾有多美艳动人,连说带比划的口沫横飞眉飞色舞,连她也站在他们身后听了好一会也没发现。
等到终于有人不停的拿手指戳他提醒,戳痛了他这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回头一看少夫人就站在他身后,还眉眼含笑,他大大吃了一惊,立时吓得要跪下去。
瞿凝立时扶了他一扶,道:“不必多礼,”她若有所思的凝神问道,“你进去的时候既然见了成王的姬妾,那其中,有穿日本和服的女人没有?”
那小厮本有些战战兢兢,只看她眉目和善,这才敛了敛心神,想了一停很肯定的重重摇了摇头:“没有。那几个应该都是南方佳丽,个头纤细柔弱,但绝对不是日本人……”
瞿凝一听笑了:“你怎么知道是南方佳丽?”
“南方人禀赋柔弱,身材纤细,行动有种六朝金粉遗下来的靡丽,这北方女人就……”那小厮一下子没刹住,习惯性的跟平时那样开始胡吹,直到说了一半才发觉自己竟是在少夫人面前口无遮拦,吓得面色发白,立时腿一软又要跪下。
“不必了不必了,”瞿凝发噱,摇了摇头,“你肯定没有看见日本人?”
“小的肯定。”
“唔。”瞿凝点了点头,索性叫候在一边的管家又赏了他一个银元,不管那人的千恩万谢,背着手踱开了:要说这时期的日本妞儿可不比后世那么会化妆保养打扮甚至整容,日本以前穷困潦倒,整个人种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