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周身骤然冷了三分,看着伏在自己脚边的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泪水连连,仰头祈求父皇听她解释。然而她朱唇未启,就已经看到皇帝眼中的厌恶,明珠公主试图从她的父皇眼里找到那么一丝丝的怜悯或者心疼,却一点都没有看到,皇帝的眼神儿里头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真是白养了白疼了,竟一心帮衬着外人来反自己!皇帝,这样的孩子,不要也罢!”太后放狠话道。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明珠公主耳鸣不断。她傻眼了,不相信一直疼爱自己的皇祖母和父皇舍得自己。明珠公主用不可信的眼睛看着太后,好似没了魂魄一般,可怜兮兮的空洞的喊了一声“皇祖母”。
“明珠,”戴妃万万没想到太后会这样很罚明珠,禁不住失声唤了一句。戴妃求救似得看着皇帝,“太后,皇上,明珠不过跟小时候一样贪玩爱恶作剧罢了,永安王妃尚且好好地,何至于对她如此,公主罪不至死啊。太后,皇上,请您们三思啊。”
“戴妃娘娘的意思,是要等我的妻儿被明珠公主害得魂魄归西了,才可治罪?呵,这套理论可真新鲜。按照您话里意思来推敲,那湖广总督耿尚还没当上皇帝,蓄意谋反也不是谋反了,要等着他真的篡位登基昭告天下了,才能定下谋反罪,是么?”禾晏冷笑道,事关他妻儿的安危,不可忍!禾晏的话自然说的狠绝,顺便狠狠地刺激了一下皇帝。
提起耿尚谋反,皇帝整个身子就像着了火一般。就因为这个耿尚,他今年连年都没过好。如今耿尚连装都懒得装了,划江为界,彻底断了与朝廷的敷衍联系。战事一触即发,届时,少不得民不聊生了。大周天下已然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他的好女儿,竟还在玩勾心斗角的那一套,真叫人寒心!
皇帝恨其无能,更恨其夫耿尚的阴损,一咬牙,放了狠话:“明珠公主意图谋害我大周朝忠良之后,其心不正,手段残忍,当诛!”
皇帝身边随行的太监当即记下,转身便要去誊写成圣旨加盖玉玺。太后见势不妙,咳了一声,命皇帝随她去里屋商议。不一会儿,皇帝便出来了,太后却没有跟出来。
皇帝招来随行的太监,小声吩咐了一番。“快去吧。”
太监领命,匆匆而去。这期间,殿内除了明珠公主几不可闻的哭声,一片沉默。当皇帝拿起圣旨,随手丢在了明珠公主跟前。一直隐忍的戴妃方认命了,跪地抱着女儿嚎啕大哭。
皇帝阴着脸看这对母女,红了眼眶,冷哼道:“一炷香,朕允你们母女二人分别的时间。”随即,皇帝转头看向禾晏,眼里带着阴森的冰冷,“你们夫妻也回吧。”
禾晏领命,带着清玉离开。与此同时,戴妃也垂着泪,跌跌撞撞的扶着女儿明珠公主出殿。
戴妃叫住了禾晏,红着眼质问他:“本宫与王爷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何必非要致我儿于死地?”
“娘娘怪错人了,是有人自寻死路在先。”禾晏反驳道。
“你——”戴妃气急了,抖着手指着禾晏的鼻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
“若有人要害死娘娘腹中的胎儿,娘娘怎么想?别不是自个儿的事儿,便高高挂起了。”禾晏低声道。
“永安王,你未免也太嚣张了些!”戴妃怒喊道。
禾晏抬头,看得却不是戴妃,而是戴妃身后不远处突然出现的蓝公公。禾晏笑了笑,不语。蓝公公感觉到永安王的目光,后脊梁发冷,缩着脖子,猫腰匆匆跑回四和殿。
明珠公主一直低着头,手紧紧攥着圣旨。听母亲为她发火,她也突然发话了,用一种绝望而阴森的语气。“母妃,走之前,我想和晏竹说几句话。”
“明珠,你怎么——”
“公主叫错了。”一直沉默的清玉突然发话。
明珠公主一愣,抬头,用哭红了的眼盯着清玉,死死的。
清玉何曾会怕这样的眼神,她本就是个死过的人。更何况,她面对的是个想谋害她腹中骨肉的恶毒女子,她有什么可怕的,大可以挺胸抬头,顶天立地,理直气壮。
“你说什么?”明珠公主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公主已为人妇,请注意自己的身份。”清玉不卑不亢道。
“要你提醒!”明珠公主瞪眼清玉,转而跟禾晏道,“找个僻静的地方,我想和你谈谈。”
“没必要。”禾晏淡淡道,牵住清玉的手,便转身告辞。
“永安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害你的妻儿么?”明珠公主开始破罐子破摔,就算叫他恨上自己,她也甘愿了。
清玉蹙眉,顿住了脚步,手抖了抖。禾晏顺势紧握住清玉的手,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就那么拉着她。在明珠公主一路绝望的目光中,夫妻俩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感情最可怕的不是憎恨,而是视若无睹。”明珠公主瘫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禾晏消失的背影,泪两行。
戴妃心酸的拉起女儿,可不好在这地方丢人了。她拾起地上的圣旨,命人搀着明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