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聊生。吾辈奋而起兵,不得已与鞑虏歃血订盟,暂借夷兵数万,欲挥师入京,肃清奸贼,匡正朝纲。孰料狡虏逆天背盟,乘我内虚,雄据燕都,窃我华夏神器,变我中国冠裳,吾辈方知拒虎进狼之非,莫挽抱薪救火之误,只得姑且饮泣忍隐,未敢轻举。
而今,伪清鞑虏宠奸臣,贪敛赋,重刑罚。不能救民于水火,反倒日罄师旅掳人钱财,吸髓剥肤,奸人妻女,与禽兽何异?故而前有黄将军犁庭扫穴,尽除关外妖氛,还辽东一个朗朗乾坤,足见鞑虏气数已尽。后有我军急兴仁义之师,拯民涂炭。今已定京师,故遣牌知会:士民勿得惊惶,各安生理。尔民有弃暗投明,检举满洲蛮夷藏匿民间者,立得重赏。其余毋得戎服,玉石难分,悔之不及。此檄!”
紧接着,在关宁军四出弹压,捕杀了少许趁乱抢劫的青皮流氓之后,北京城的秩序便再次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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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虽然北京城里的数万八旗妇孺老弱,最终都平安地出了城,而关宁军也没有毁约追杀的意思。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家伙就真的逃出了生天。因为在得知了北京之变的消息后,北直隶各府县的缙绅地主们也是弹冠相庆,随即群起而响应,纷纷组织乡勇扯旗反清,争先恐后地打起了落水狗。
当穿越者在各处占领区杀缙绅搞土改的时候,八旗大爷们同样也在京畿周边一带大肆跑马圈地,同时把那些土地上的缙绅佃农统统贬为包衣奴才。虽然皇太极身为一代豪杰,不会看不出这种破坏性掠夺政策的危害,但不管怎么说,他也首先是满人的君王,必须首先满足自己人的利益。毕竟得到利益的都是作为大清朝廷统治根本的八旗贵族,哪怕是皇太极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表示默认。
于是,那些在“八旗跑马圈地运动”之中深受其害的缙绅乡民,很快就变成了最坚定的潜在反清分子。
结果,仓皇逃亡的八旗妇孺,刚刚离开北京不过二十里,就遭到了京郊乡民的袭击和抢劫,一度损伤惨重。幸好,同样是由于跑马圈地的缘故,如今的北直隶乡间也散落着不少小股的八旗兵马,此时闻讯纷纷赶来汇合,经过一番厮杀,总算是打退了乡民和土匪的进攻,护送着八旗妇孺逃进了天津城。
更要命的是,随着北京陷落,关宁军叛清自立的消息传开,整个北直隶的残余清占区,也都出现了一系列轰轰烈烈的连锁反应。那些被满清朝廷委任的地方官吏,不是被人武力驱逐,就是主动扯旗反清,整个偌大的华北平原上,到处都是一片树倒猢狲散的闹腾景象。
尤其是直接面临着未知强敌的山海关守军,在得知背后也变成敌境之后,更是立刻爆发了哗变由于满洲八旗基本都在中原腹地南征,此时的山海关守军主要由汉军旗和蒙军旗组成,在愕然得知盛京和北京相继易手之后,其对清廷的忠诚心立刻爆发了极大的动摇。最终,绝大多数蒙古人选择了打开营门,策马北上逃亡草原,而汉军旗和投降明军则集体剪了脑后的辫子,同时派人去跟关宁军联络投诚事宜。
九月二十八日,关宁军在和平接收了山海关之后,又掉头向着天津逼近。虽然无论是祖大寿还是吴襄,都无心跟八旗兵死磕到底。但天津乃是北京的门户,直扼京师之咽喉,沿着运河乘船旦夕可至北京、通州,一日未下天津,关宁军就一日不敢离开京畿,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把这颗钉子拔下来才行。
幸好,之前北京的陷落,就已经意味着清庭在直隶统治的彻底瓦解。虽然天津卫城十分坚固,存粮也算丰足,但城内的人心却早就已经乱了。那些惊魂未定的八旗眷属,眼看着返回辽东无路,只得立刻又沿着运河继续向南方逃亡。而天津城内的守军也是暗流涌动,与逼近的关宁军之间使者往来不断。
接下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祖大寿亲自率领一支关宁军,对天津发动了突然袭击。不过从军事上讲,这场夜袭其实并无任何必要,因为当时天津城内的大部分兵马,都在事前得到了消息,不是抓紧时间逃跑,就是预先做好了投降准备,所以城破之后的天津居然显得非常安详,民居街道俱是寂静无声。
总之,随着天津城头的悄然易帜,整个北直隶都永远地脱离了大清帝国的版图。
至此,在突然失去了整个辽东,又遭到登州镇的进攻和关宁军的背叛之后,短短两三个月之内,整个大清帝国已经从盘踞几乎整个北中国的庞大版图,一口气萎缩得只剩了北到德州,南到扬州,沿着大运河分布的一条狭长地盘,变成了一个极度奇葩的“运河帝国”。
虽然这条京杭大运河,乃是中国十七世纪的黄金水道,沿河皆是繁华城邑,如果用心治理的话,赋税收入足可以支撑十几万大军。然而女真八旗占领这块地盘不过短短半年,完全没来得及扎下根基。在如今这般局势剧变、人心叵测之下,谁也不知道这个史无前例的“运河帝国”还能维持几日。
或许,这个曾经如日中天的大清帝国,很快就会如昙花般迅速绽开,也如昙花般骤然凋零。
所以,虎落平阳被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