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兵权。
“……哼!本王自然不会怪罪你,但也请你不要忘了,这天下还是我朱家的天下!”
周王冷哼一声,随即也凑到垛口边,先是低头看了看墙根下的累累尸骸,当即就是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只得一边用袖子掩鼻,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具单筒望远镜,朝着远方的清军营寨望去,顿时又是大吃一惊,“……这是……多少里的连营啊?来犯开封的鞑子竟有这许多人马?莫不是奴酋黄台吉亲临了?”
“……来犯开封的鞑子主帅,乃是建奴正白旗的多尔衮,手下最多就是两三千真鞑子,即使再加上关宁叛军和辽东汉军,也不满万人。剩下的十几万人马,都是被鞑子招募来的河南流民!”樊尚燝巡抚阴沉着脸答道,“……值此天下板荡、社稷垂危之时。这些刁民不思尽忠报国,居然认贼作父,真是该杀!”
对此,周王朱恭枵也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但却全然忘却了,眼下的河南百姓究竟是处在怎样的一个生存状态崇祯年间。北方各省都是连年大灾,北直隶、山东、河南、陕西、山西全都民不聊生。不过最为凄惨的地方,还要数河南。连续数年的大旱和多年失修的水利,让这片中原沃土变得赤地千里、颗粒无收,而朝廷非但没有赈济,还要向一无所有的灾民摊派重税。再加上一群藩王和无数地主的残酷盘剥,各路流寇和官军的往来厮杀……使得全省到处都是没完没了的闹饥荒,过大兵,很多地方都已经没了人烟。
大明朝廷曾经在河南先后封了好几家藩王,至于其余的皇亲国戚、致仕官员。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这些权贵世族,占据了全省绝大部分的土地,偏偏因为这些人的官爵功名,他们的土地都不用缴纳朝廷的赋税,他们的佃户也不用服朝廷的徭役。可大明朝廷的任何一次加赋,比如说著名的练饷、剿饷和辽饷,都是把河南包括在征税的范围之内。而这些税赋和徭役的承担者,自然只能是那些无权无势的贫民百姓。
而且,层层加派这个天下皆有的弊政,在河南尤其的厉害,朝廷想要获得一两银子的辽饷,下面就能收到二三十两之多。于是每一次加赋。都有大批的河南农民破产,而这些破产农民的田地,自然是被藩王、勋贵和缙绅们侵吞掉了。结果失地的农民大部分成为流民,成为国家祸乱的根源。剩下的农民更少,所要负担的税赋和压迫却变得更重,自然是很快就只能也跟着破产和流亡,或是在绝望中举起反抗的刀子。
因此。早在八旗大兵破关南下之前,整个河南除了省府开封还有些秩序之外,其余地方的局面,就早已都是惨烈得有如地狱了。各府各县的乡间地头,皆是路无行人,百里无人烟,大股大股地流民啸聚在一起,忙着杀官造反。缙绅豪强纷纷建造坞堡,纠集家丁和民壮抵御流寇饥民,或者互相攻伐。而农民们则不是饿死在乡间地头,就是聚集成伙,去和地主民团还有官兵拼死厮杀,看看能不能杀出一丝活路。
在此时的河南,几乎每个农民都经历过大灾来袭,官府催逼,看着亲人饿死在身旁的地狱景象。所以,对于这些被饥饿和绝望几乎折磨到疯狂的河南人来说,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忠君报国,统统都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的混账话。对于把他们全家全族逼上死路的大明朝廷,每个人的心中自然都只有无比的仇视。只要有人能管着他们吃饭,只要有人能带着他们杀官军报仇,不管是流寇还是鞑子,他们都愿意追随。
而多尔衮在奉命攻略河南的时候,就很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就打出了“替天行道、开仓放粮”的旗号。按照他的军令,每攻破一座县城或豪强宅院,在取走足够使用的军粮之后,剩下的粮食就要分给任何来得及赶到的饥民乡间已是饿殍遍地,缙绅大户家中却还有那么多的存粮,这也真是够反讽的了。
于是就有大批饿疯了的流民,纷纷投入到多尔衮的麾下,甘愿为这些八旗大爷们做牛做马。使得原本手底下兵微将寡的多尔衮,在率领这支偏师杀入河南之后,很快就如同滚雪球一般,连番攻破各处府县,不仅缴获金银物资无数,还裹挟起了十几万流民,充作攻打省府开封城的炮灰。
这些流民并不是不知道当炮灰填壕沟的下场,但是在经历了那么多惨绝人寰的苦难之后,他们早已不惧怕死亡了。比起那些饿死在家乡,甚至是被人下锅吃掉的亲人。他们能够挣扎着活到今天,被人驱赶着来和官兵战斗,就已经可以说是幸运之辈!只要在死前能吃上几顿饱饭,卖了这条贱命又能如何呢?
但是,作为大明帝国的统治阶层,周王朱恭枵和河南巡抚樊尚燝当然不会理解这些河南百姓的愤恨与绝望,只会站在尸臭熏人的开封城头上,跺着脚连声咒骂这些刁民为虎作伥,不知忠义,辜负朝廷恩德……
不过,虽然这些罔顾国恩的刁民,这些日子一直在前赴后继地蚁附扑城,但河南巡抚樊尚燝还是对守住开封城抱有足够的信心。毕竟,开封的城墙高大坚固,如今城里囤积的存粮同样很充足,依靠周王殿下慷慨犒赏的银两,守军的士气也保持得很不坏,城内还有足够的壮丁可以征发。
另外,在他看来,女真八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