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正当广州的大明土著,以各自的眼光看待闯入他们生活的“澳洲髡人”之时,进入广州的“髡人元老”们,也在通过他们的眼光和途径,了解着大明土著对自己这些外来者的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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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城外,澳洲人建设的“大世界”工地
由于时近年关、工人纷纷回家过年的缘故,这座规模宏大的商业娱乐综合性建筑,目前已经基本停工。原时空的城市规划专业毕业生,临高建筑总公司的祁峰元老,在最后一遍核对了“广州大世界”的施工图纸,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也伸着懒腰离开了工程指挥部的板房,转回附近的临时住处。
得益于二十一世纪初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城市化进程,临高的诸位元老中有好几个学城市规划和于城市规划的。不过当权的执委会都是“工程师治国”信条的推崇者,按照某位大佬貌似已经进化成机械式函数计算机的头脑,世界上的一切工作都可以分解为u元u次方程或者矩阵,城市规划无非是由产业配套半径,资源供给半径,本地支持能力和投资规模组成的四元矩阵,至于什么艺术性和美感则纯属多余。
不过祁峰的看法却完全相反,出生在杭州老城区狭窄街巷里的他,在小学时候见到了一本国外城市风景挂历,被狭窄生活环境压抑的内心忽然找到了释放通道,从此他开始自学建筑绘画,疯狂的阅读与东西方建筑有关的一切。之后,这种追求建筑美感的信念,支持他考上了著名高校的城市规划专业,支持他成了一个兼职的建筑画家,然后又支持他换了好几份在地上打格设计下水道的工作,最后支持他毅然回到古代,只为能够亲手兴建起许多充满性格和美感的标志性建筑。
但是,即使来到了十七世纪的世界,元老院暂时也很难给他提供实现理想的机会,所以这个超理想主义的元老只能把一腔热情倾注于画纸之上,每天涂涂抹抹,苦练画技。因为临高的油画颜料尚不能自产,在澳门也很难买到当时的油画颜料和画笔。他只能用碳棒不断的苦练素描和速写。在临高的时候,城里城外稍有历史的建筑全给他画了一个遍,人们经常可以看到祁元老手持速写本,矗立在荒烟蔓草或者废墟之上,对着某个残破的建筑物凝神挥毫。不时还可以看到他在破烂的古建筑上爬来爬去的身影,于是祁峰就在元老院里得了个绰号“临高的梁思成”--遗憾的是没有一位林徽因女士陪伴。
在这回来到广州主持“广州大世界”娱乐商城的建筑工程之后,祁峰也经常利用闲暇时间四处闲逛,取景写生。在昨天的时候,他还偶然遇见一个蹲在大世界工地外作画写生的当地少年书生——不得不令人惊叹的是,这位少年书生在既没有美工教科书也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仅仅凭着个人兴趣和参考元老院出版物里的插画,就学到了很多东西。虽然落笔画起来多少有些错误和纰漏,但毕竟瑕不掩瑜。
于是,祁峰便很热心地指导了这位少年一番画技,还想要邀请这个难得的好苗子去临高学画,甚至有亲自收个徒弟的念头——当然,祁峰也知道这事成功的可能不大,对方并非那种衣衫褴褛走投无路的穷孩子,而是知书达理的少年读书郎,怎么说家里也应该是有点产业和地位的,所以很难放弃士子的“正途”,跑到临高来投靠元老院,还是为了绘画这种被人看不上眼的“小道”……
哎,世事总是不如意者居多啊
带着一丝微微的惆怅,祁峰推开了临时住处的房门,看到广州站的负责人,“广州大世界”的未来主管郭逸正坐在桌前,阅读着一本手抄书,标题赫然是《髡事指录》。
——《髡事指录》这本关于明朝人如何看待自己这些穿越者的“奇书”,临高的“澳洲元老”们也是早有耳闻,但让祁峰感到奇怪的是,作为常驻广州的外派人员,郭逸应该早就看过这书了,为何如今又要重新翻出来再看?莫非这等胡说八道的奇谈怪论,也值得反复研读不成?
“……因为《髡事指录》也有很多个版本,越新的版本内容越多。事实上,这本书从一开始就是临高县的几个书生联合创作的,等到流传开来之后,每一次被人传抄,都会加上他们自己听说的传闻和感悟。”
郭逸慢吞吞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这样回答道,同时把手中的《髡事指录》翻开,推到祁峰的面前,“……这些我用红笔画了圈的,都是新出现的内容,你不妨看看,还挺有趣的。”
祁峰定睛望去,当即就看到了火图》一节:“……蓝田叔藏海外辟火图册页四卷,曰《龙阳穴》、《狱中华》、《利火罗》、《迷离梦》,金襻银带,宝之甚秘。四卷者,皆描摹前朝龙阳情事,刻画精奇,虽章侯、道母,亦自愧弗如。田叔久欲访求其人,而未得其便。某日,田叔逢张天孙招饮,偶语之,陶庵抚掌大笑曰:“此前宋遗民居澳洲者所弄狡狯,不料田叔亦是知音”遂引入书斋,牙轴玉签,不下百数,皆以海外水玉箧函藏,复有《金瓶梅奇传》一函,笔法一似田叔所藏,而尤精也……”
“……哎,想不到明朝书生居然对搞基的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