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苑主厢房里摆了个菱纹红木桶,桶中之人墨色长发顺着后背散开,肤如凝脂,桶中热气氤氲,幽幽花香自水中花瓣融入空中,伴着水声泠泠,熏成一副叫人心醉的美人图。
杜冉琴仔仔细细将一身烟尘洗去,搓搓发丝,将及膝长发拧干暂且盘在肩上,双手撑在木桶边上一用力,从桶中站起身,哗啦啦又奏响了一番水铃。
“碧荷,把布巾和毯子拿来。”
一出水,初秋的凉意便吹得她不由轻轻打了个颤,看来下次她得提前准备好,不然刚从水里出来,还真容易冻着。她缩在屏风后头,听见几声脚步靠近,便忙从屏风后钻了出来,等着碧荷递给她干布。
只是却不料,碧荷没见到,反倒眼前一花,被一匹绛紫缎面的绸衣给裹住,这绸衣上绣着朱鹭仙鹤,可不正是房乔的朝服!他今日怎的回来的这么早?朝中没人刁难他么?
她忙抬起头,生怕自己想错了,却果然正对上房乔含笑的凤眸,一下子忍不住跟着他咧开嘴笑了。
“秋天属金,且律属夷则,阴气重,小心受凉。”他唇峰轻启,咬字如玉。
杜冉琴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对上这熟悉的眼瞳,眸中陡然腾起一团雾气,顾不得形象,一头栽到他怀里,没出息地抹了几滴泪珠。房乔什么话都没再说,只是伸出厚掌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
正在这时候,却听又是一阵急促脚步,一身着碧绿锦缎的小女僮匆匆推门而入,低着头一边跑一边说:“夫人等等,我这就来了。”这小女僮正是碧荷,说完这话一抬头。正撞见夫人光着身子躲在主子的官服里头,一张小脸霎时闷得通红,叮呤咣郎一阵兵荒马乱。尖叫着跑出去了。
“我险些以为,你是因我害了言之涟前辈。才不理我。我没事,就算以后再有什么麻烦,只要是在你身边,便什么都不怕。”她沉默许久,想来想去,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便挑了自己最想说的一句。
房乔听罢兀自轻笑两声。将她抱起带到里屋,一拉帐幔,替她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笑意盈盈瞅着她微赧的神色。仍是不说其他,双手撑在床上,就只是用深深目光俯看着她姣好的身姿,唇角笑意越来越浓,忽然猛地一俯身。墨色长发顺他的动作滑下,与她的融为一体,交织成一片,他狠狠衔住了她的朱唇,显些将她咬破。
好一阵长吻过后。他才轻轻疏了口气,偏过头将他护在怀里,舍不得放开。她难得见他这般乱了方寸的模样,自是喜上眉梢,只不过这会儿还不是亲热的时候,她只得无奈轻轻推开他结实的小腹,轻笑道:
“玄龄,替我打开床头的檀木箱子,取出那件藕荷色半臂和旁边的粉裙,咱们得一起去给老夫人和珮姑姑请个安。”
房乔卷长的眼睫一颤,凤眸染上一丝不悦,仍是纹丝不动,似是不愿就这么放人,竟然别扭着性子回道:
“祖母和珮姑姑有遗则和遗玉陪着,早就不稀罕我俩了。”
他说罢便将修长的手指插入她浓密的发丝之中,将她头轻轻一拖,便又含住了她的齿贝。
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笑得眼睛里头泪花盈盈,呛着声说:
“玄龄,你都三十又二岁了,怎的还跟愣头小子一般。咱们还得去看看窦郡主,她今日在家门口撞了柱子寻死,幸好我及时救下,估摸着这时候,也当时要醒了。我有些话还想问她。”
房乔闷闷不吭声只是僵硬着身子,脸色铁青,猛地坐直了身子。
杜冉琴见他这憋闷的模样,吃吃笑着将手向他胯间探去,只觉一通炽热坚硬抵在她掌上,让她不由又暗中偷着乐了好一会儿。
“你是不是不想去问她话了?”房乔只觉自己这高烧的心火被她这小手拨弄得更难受,铁青着脸反问。
杜冉琴闷声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翘起食指,点了点床头的檀木箱子。
房乔无奈一叹,衣袖一挥,箱子盖便嘭一下打开,不知使了什么办法,隔空一抓,便将一件藕荷色半臂和一挑粉红襦裙抓在手里,丢给了床上闷笑不已的娘子。待她匆匆换好衣裳,跟在房乔身后走出门去,便见几个孩子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娘,等你好久了,饭好了,咱们一起去吃吧?”遗玉笑着冲到娘怀里,闻着娘身上熟悉的香气,弯眉笑道。
算起来,一家人确实许久没能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杜冉琴心头一软,便点头应了。就等吃过晚饭再去看窦云华,应当也不算迟。
遗玉见娘点了头,兴冲冲抓着娘的手,跟四弟一边拌嘴一边往默堂里走去。杜冉琴一边听着两个孩子讲述着这些日子以来的趣闻怪事,一边止不住咯咯笑着,正笑得前仰后合,却听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她眨眨眼,忙扭头寻着是谁这时候破坏这好景致,却不料正是房乔黑着脸站在他们身后,赌气抿着唇用鼻子哼哼。
“玄龄,你怎了?”她呵呵笑着从遗玉那儿抽出来一只手,转身去牵他。
“你不是说急着要问窦云华话?搞半天,把我推开,就是为了赶着吃晚饭么?”他虽是话里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