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凭着乔宇的手谕出了城,说辞是“瓶儿托人打听你下落,乔尚书府上管事来接头,说能放你出来。”
江彬不明白乔宇究竟是何用意,分明劝他明哲保身,却又助他金蝉脱壳?
“王爷为何要反?”换了辆马车,又换了个车夫,装扮成茶商的二人继续赶路时江彬压低声音道。
“还能为什么?”张锦撇撇嘴,看了眼帷布后头透出的晓色,“那狗皇帝命人送了吴杰腰牌来,王爷命我和瓶儿带小王爷先行一步……”
他家王爷,因了正德皇帝的算计,而多了层后顾之忧,如今竟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音讯,方寸大乱,连命都赌上了!他唯有听了吴瓶儿的话,搬出江彬这救兵,死马当活马医。
江彬听张锦这话,只觉着每句都狠狠抽在他脸上,他不知道正德皇帝是如何弄到吴杰的玉牌的,此事他虽被蒙在鼓里,却也因了疏忽大意才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没点音讯?”
“兵临安庆了,那狗皇帝又说吴杰囚于江西,王爷非要回来……”张锦咬牙切齿道,“要不是瓶儿说你信得过……”
江彬抱着熟睡的望微苦笑了一下,能否扭转局面全然取决于他在正德皇帝心中的分量与说服双方收兵的理由。若不成,多半牵连甚广,甚至因了别有用心之人而丢了性命。
“若皇上真将吴太医当了人质,你便拿我去要挟?”
无可奈何之下的说笑,却令张锦霎时拉下脸来:“谁和那狗皇帝一般下作?”
这话分明骂的是正德皇帝,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憨厚耿直,即使阵营不同,张锦也从未想过算计江彬,显然是将他当作瓶儿故知来看待的。
江彬料定了张锦态度,顿觉松了口气,便试探着问他如今形势。张锦避开朱宸濠兵力不谈,其他倒是知无不言的。
朱宸濠起兵之际,赣南巡抚王守仁连夜逃往临江府,携临江知府戴德孺与其人马又前往吉安,吉安易守难攻,知府伍文定召集三百兵士与之会合,然兵少人杂,王守仁便命人于南昌张贴告示,言有十六万兵力可平叛军,令百姓无需惊慌。朱宸濠本不信这套,然当日搜出几名细作身上藏了朝廷命谋士李士实、刘养正劝朱宸濠顺流而下攻取南京的字条。而李士实、刘养正也恰于当晚劝朱宸濠发兵前往陪都。朱宸濠疑此中有诈,不敢轻举妄动,而这短短七日,王守仁招兵买马,将袁州、临江、赣州等地男丁都纳入编制,凑了七、八万人马。朱宸濠这才醒悟被算计,仅一日便率军攻破九江,七日之内已临安庆,都督杨锐与安庆知府张文锦,率城内守军抵死顽抗。
王守仁得报后,发兵前往如今城内空虚的南昌,他料定南昌一破,朱宸濠必然回救,然策无遗算的阳明先生,这回却算错了。
宁王谋反,不为江山。唯有攻破南京,方能逼出那人下落。
就在这当口,正德皇帝又悄无声息地带了兵马出现在南昌与王守仁会合,并传话道,吴杰就在南昌,若朱宸濠七日不回,便杀吴杰示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