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洪双掌一拍,往椅背里靠过去,禁不住感叹道,“若搁在从前,我必定事事亲力亲为,可如今,我也是往四十岁上奔的人了,着实有些犯懒,也跑不动,不说旁的,就前些时候跑了两趟省城,归来之后,都有些腰酸腿软呐!内人身子也不好,想想,还是留在家多陪陪她,往后,我就得倚靠妹子你,让我挣俩轻松钱啦!”
几人在前厅内坐着,不免又聊了些闲篇。吴文洪问了问孟郁槐是做什么的,得知他是镖头,惊得嘴巴也合不拢。满口称这行当可了不得,追着他问了不少走镖时的新鲜事。正说话间。就有几个厨下的人端了两口锅进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紧接着又送来三两碟小菜。
花小麦偏过头去看了看天色,不禁讶异道:“还未到申时,您二位就吃饭了?”
“还不都是他,一到了冬天便容易饿。”吴夫人笑盈盈地道。“再者,他也是想着我胃口不大好,下晌多预备一顿,一天内菜色便更丰富。兴许能寻到我喜欢的吃食也未可知——正好也端了上来,若是不嫌弃,你们也一块儿吃点?”
花小麦朝桌上张望了一下,见两样大菜都是汤锅一类的东西,底下生一只小炉。可边煮边吃,心中立时便是一动,直骂自己蠢,心思瞬间飘回了自己那小饭馆里。孟郁槐扭头看她一眼,见她明摆着是又走神了。未免有些无奈,赶紧不动声色地扯了她一把。
俗话说“上茶留人,上汤送客”,这吴氏夫妇虽未必有这一层意思,终归却还是依着礼数的好。他立刻拉着花小麦站起身,微笑道:“时辰不早,赶回火刀村路途亦不算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今日叨扰了,改天二位再来火刀村,请务必去家中坐坐。”
吴文洪与他客套了两句,也便着下人将他们送出门口,二人不敢耽搁,一径上了官道,直奔火刀村的方向而去。
……
孟郁槐和花小麦一路紧赶慢赶,回到火刀村时,却仍旧已过了亥时。村中万籁俱寂,孟家院子的门被孟老娘给闩上了,孟郁槐便只得翻墙进去,开门将花小麦放进来。
两人尽量轻手轻脚地洗漱干净,回了房,花小麦便趴在床上百般盘算她的生意经。
“……也是看见吴老爷他们家饭桌上的菜色我才醒过味来,这大冬天的,我竟不晓得卖两样汤锅!品种也不必太多,一个川穹白芷炖鱼头,一个胡椒猪肚汤——对了,再加一个羊肉汤!往小炭火炉上那么一坐,食客们便可一边煮一边吃,里头的肉吃尽了,还可加些菜蔬,最后再把汤喝个一干二净……大冬天的,想想都觉得暖和!”
一时间,她那思绪又飘到了酱园子上。
“既然决定要开,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如今平安叔运去省城卖的,翻来覆去不过那几样,小买卖可以这样,正经的酱园子却万万不行——我跟你说啊,光是酱油,我就会做六七样,还有那神仙醋、八宝酱……越齐全越好,然后……”
孟郁槐坐在桌边,先还肯认真听她嘀咕,时间一长便觉有点不耐,瞟她一眼,沉声叫:“花小麦。”
怎么……又是这种语气?
花小麦忙转过头去,问询地看向他。
“我饿了。”孟某人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小媳妇这时候才想起,他们只在回来的路上随便买了两个饼吃,根本不顶事,这家伙人高马大,不必说,肯定早就前心贴后背。她慌忙跳起来连声道:“呀,对不住对不住,我给忘了……那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早间给娘做饭的时候,我记得厨下还有不少菜……”
她说到这里,忽又疑惑地道:“等等,你说的‘饿’,真的是腹中空空的意思吧?”
孟郁槐简直啼笑皆非:“没错,就是肚子饿,旁的事,等我有了力气之后再说。”
花小麦白他一眼,转身就往厨房跑,立刻挽袖子干活,孟郁槐一个人在屋里呆着嫌无聊,也跟了进去,就见自家媳妇利利落落地舀了两瓢水,掀开锅盖就要往里倒,手刚举到半空中,人就愣住了。
“郁槐。”她特特压低了喉咙,招手将孟某人唤至近前,“我早晨做的饭,娘一口都没吃,你瞧,还原封不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