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地,这在花小麦来到火刀村之前,是从不曾考虑过的一件事,或者应该说,自小到大,她脑子里便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概念。然而在这小村里过了大半年的日子,她几乎是一点一点地明白了农耕对于村里百姓们的意义,拥有属于自己的田地,许多时候,也就意味着一世的保障。
既然注定要在此生活下去,入乡随俗,又有何不可?
“买地?”花二娘将那秀丽的眉毛一挑,莫名其妙道,“好端端的,你怎又生出这怪念头来?咱房后不是已有了一块菜畦?种的菜够吃不就行了吗?你姐夫开着铁匠铺,是正经手艺人,从早到黑都要在铺子上干活儿,你呢,又得忙活摆摊做厨之事,根本拨不出空来,家里的杂事全落在我头上,每日价忙得脚不沾地,买了地,谁来照应?你当耕种是件容易事?嗐,且得花不少工夫哪!”
她这火爆爆的性子,说不上两句话就开始着急,花小麦忙拍了拍她搁在膝盖上的手,笑嘻嘻道:“不是的二姐,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咱们不是刚收下许多番椒吗?哪怕只将其中一半留下做种,来年就咱家那一小块菜畦,也决计种不下,不买地,怎么办?这田我也没打算多买,一亩两亩的就行,咱们又不买水田,虽要花些钱,也还承担得起。”
景泰和在旁静静地听,又细细思忖一回,笑着对花小麦道:“眼下田里刚收了春小麦。离种冬麦还有些时日,这辰光,有些手头紧张的老百姓,便会将家里的田卖掉,若咱们要买,此时最为合适。只是小妹,咱们既不打算种粮食,那番椒又得等到明年二三月方才播种。这买回来的地,少不得就要空置一段时间,岂不浪费?”
花小麦不慌不忙,又拿了个面饼塞好蒸牛肉,递到景泰和手中,笑眯眯地道:“这一层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说与你们听听,二姐姐夫,你们也好拿个主意。啊,还有郁槐哥,你也帮忙琢磨琢磨。如此是否可行。”
孟郁槐听见她特意提到自己。便略抬了抬眼皮,点了下头。
“买回来的地若是一直空着不用,自然有些可惜,眼下咱们房后菜畦就种着菜,若真买了地,这六七月份。正好能也种上些白菘、豆角和青蒜等各种菜蔬,十月份左右便能收一茬,倘若遇上老天爷开眼,年生好,说不定还能再种一批。等到来年二三月。将地里的菜蔬都收尽了,咱们就把地重新翻一翻。再灌些肥,不就正好可以种番椒了?”
“若能这样,倒真真儿是不错。”景天和闻言,面上便露出一丝笑容来,“小妹整日在河边摆摊,原本要用到的各样菜蔬就特别多,若咱家里有田,便能多种一些,也就不必再使钱去买。咱虽不指望那一两亩地里出产的菜能挣大钱,但自给自足之余,若能换回仨瓜俩枣的,不也挺好?”
“就是这样说!”花小麦一拍巴掌乐了出来,眯眼道,“姐夫,咱俩真是想到一起去了呢!”
孟郁槐低头沉思片刻,也颔首道:“我亦觉得如此使得,你们房后那块地,无论如何种不下那许多番椒,这买地之事,可算作是势在必行。”
花二娘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混没在意地撇撇嘴:“这番椒固然是好吃滋味够劲儿,可咱种那许多有什么用?即便是小妹日日摆摊,也用不完呀!人家满地里种的都是粮食,只有咱们,整整一两亩地,全是番椒,若叫人看见了,肯定觉得咱脑子有毛病!”
“哎呀二姐,你真是……”花小麦哭笑不得,因罗月娇尚在一旁,有些话又不好直说,只得跺了跺脚,“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不说我打哪儿明白去?你既要同我商量,就该将事情痛痛快快一股脑地倒出来,说一句留一句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如何能晓得着你想些甚么?”
她不懂自家小妹的意思,孟郁槐与景泰和两个,却是已猜到了大半,当下也不多言,只不约而同地笑着摇了摇头。
花小麦见她又犯懵,索性暂时不与她议论,偏过头去看向罗月娇,岔开话题笑道:“今儿我家收了番椒,你可想要?若也打算自己种种,我倒可以分与你一些。不过先说好,因这番椒是精贵物,我倘使白给了你,怕旁人也来讨,多多少少,你得给我两个铜子儿,这样一来,即便被别人知道了,面儿上也好说。”
她这也不过是觉得自己平日里跟罗月娇好,这姑娘性子又格外憨直,有心让她得个便宜。孰料那罗月娇,却是摇了摇头。
“我就不要了吧……”她有些迟疑地朝花小麦脸上看了一眼,“小麦姐,这番椒是好东西,我自然是晓得的,但你家房后,拢共也不过就收了那么一点,若人人都来讨,你可就剩不下什么了。要不这样吧,等你买了地,明年这番椒再成熟的时候,我再来使钱买,你说好不好?”
她这样替人着想,花小麦心内格外觉得熨帖,当下便挽住她的胳膊,笑着道:“如此也好,那明年那番椒成熟,我一定给你留一份种,就算别人都没有,也决计少不了你的。”
“嗯!”罗月娇很欢喜地点点头,想了想,面上又现出两分赧然之色,“不过小麦姐,我能不能求你件事?今儿你做的牛肉掐饼,若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