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就是我说的。”朱庆皋抬起手赶苍蝇似的,“你先走吧,有什么问题等我们吃过饭再……啊哟,什么东西?”说完赶紧跑到一边吐出口中之物一看,竟然咬碎了一只大屎壳郎,脑袋翅膀腿都看的清清楚楚。
“哇……”
朱庆皋跑出去吐了个翻江倒海。屋里都能听到他的动静。
正在这时,竹帘一挑进来了两个人。
田晴晴不由眼睛一亮:其中的一个她认识,是十年前在田家庄做组的工作干部金凤阳。
“金伯伯。”田晴晴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十来年没见了,她不知道刚才朱庆皋说的金乡长是不是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工作态度怎样。既然在一张酒桌上吃饭,这个小心还是要加的。要是与朱“霸王”一流,她真懒得和他深谈。
金凤阳先是一怔,随即又满脸堆下笑来,问道:“你……是不是田家庄的田晴晴?”
田晴晴点点头:“金伯伯好记性!”
金凤阳“呵呵”笑道:“还好记性?差点儿没认出来。都长成大姑娘了!晴晴,怎么到这里来啦?”
田晴晴望了一眼吐完回来的朱庆皋,同时暂时打消了再捉弄他的念头,说:“我找朱村长有点儿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
朱庆皋一见金乡长与田晴晴认识,又觉得刚才的事蹊跷:明明吃的是红烧牛肉,怎么嚼着嚼着成了屎壳郎了呢?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联想到田晴晴是有名的神妈儿妈儿,难道说……
心里这么一疑乎,便有点儿后怕起来:亏着自己没当众吐出来,要是被大家看到。还不嚷的满村风雨。那他这个村主任也掉大了价了。
见田晴晴叫金乡长“伯伯”,忙对金凤阳说:“金乡长,你们认识?”
啊,果然是乡长!只是不知道是正的还是负的。田晴晴心中暗想,更加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
金凤阳“呵呵”笑道:“认识,认识。十年前,我在田家庄做组。没少在她家里吃饭。不过那时还是个小姑娘。”说着比划了一个桌子的高度:“没想到都长成大人了,差点儿没认出来。哎,老朱。怎么啦,喝高了?”
朱庆皋尴尬地一笑:“嘿嘿,让金乡长见笑了。已经没事了,来。咱继续喝。”说着又举起了面前的酒杯。
金凤阳摆摆手说:“喝的差不多了,不行就别喝了。我酒桌子上从来不劝酒。”又问田晴晴:“晴晴,你找村长有什么事?这不村长在这里吗?”
于是田晴晴又把来这里的目的和刚才对村长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并强调了省里的文件精神。——不管你们同流也好不同流也罢。我靠的是上级政策,这个在谁面前也说得过去。
金凤阳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毫无表情地望了朱庆皋一眼。他知道这个村长是个土皇帝,不讲政策。干什么都是一人说了算。
他也知道田晴晴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姑娘,敢作敢为。要不是她救助院里的远房老姑金桂娥,老太太早不在人世了。现在还照样管着米面菜蔬,老太太快八十了,活的比谁都滋润。
他也忘不了在田家庄做组期间,断不了到田晴晴家打牙祭,隔三差五到那里吃顿白面饭食。只要去了,就有鱼有肉有葡萄酒。这个恩情他永远也忘不了。
今天田晴晴有事来找队干部让自己碰上了,他有心想帮助她。但毕竟是村里的事,接着一层手。便直拿眼望朱庆皋。
不知是呕吐的还是被田晴晴告了状心里不痛快,朱庆皋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又不知道田晴晴和金凤阳的交情有多深。如果只是下乡时吃过饭,那倒也罢了。哪个工作组下乡不是吃百家饭?
但如果还有别的交往,那今天的事就不大好说了。事情发生在自己村里,金乡长又直望自己,看来怎么着也得自己先表态了。
朱庆皋拿不定主意,便大着胆子凑近金凤阳,小声说:“金乡长,借一步说话,我想问你个事。”
金凤阳自是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
二人走出食堂,来到路边一棵树荫下,朱庆皋便把清欠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对金凤阳说:“金乡长,起先我也不知道你与这个姑娘认识,我也已经做了决定,你看……”
金凤阳略微沉思了一下,说:“其实我和她也只是认识,并没有交情。不过呢,她父母都挺老实,家里的大事都是她做主。这是一个敢说敢做敢当的女孩子。
“我听说她家里承包了村里十几户人家的责任田,提留问题事关重大,她早把上级文件精神吃透了。万一真被她捅到省里市里,你能负起这个责任?”
朱庆皋见金凤阳说的严重,一下子就慌张起来,他说道:“那……那怎么办呀?拖欠提留的太多了,不这么办,根本就收不上来呀?”
金凤阳沉吟了一阵,说道:“也不是没有补救措施。她既然找了来,你可以个别对待,把事态压下去为原则。我看这样吧,你待会儿进去,就对田晴晴说道,她亲戚家的提留款免了……”
“免了?”朱庆皋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