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靠南窗台垒着一条炕,西面放着一个迎门桌,桌前一把椅子,桌上摞着一摞书,看来,这便是颐凤娇的书桌了。北面则放着两个水缸和一些坛坛罐罐,上面堆着一些杂物。
大姨家生活并不是很富裕。一个女孩子,能以有一间闺房(虽然兼做储藏室),已经很不错了。田青青羡慕的了不得。
颐凤娇把田青青抱到炕上,自己也坐在炕沿儿上,一本正经地说:“青青,你知道吗,害你的那个巫婆,是牛鬼蛇神。你们村怎么也不说批斗她呀?你们村里的干部,jie ji 斗争观念也忒淡薄了吧,竟然让牛鬼蛇神跳出来为非作歹。要是在我们公社里,早让她游街示众了!”
田青青一头雾水:穿越以来,这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这件事上纲上线。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了。
“mao主席教导我们说:‘jie ji 斗争,一抓就灵。’放着这样明显的jie ji 斗争新动向,却放任自流。真是的!”
颐凤娇说的同仇敌忾,表情也极为严肃起来:
“青青,要不你把当时的情况说给我,我让通讯员写成稿件,送到县广播站去,让全县的人们都知道这件事,都来对那个巫婆进行批判,为你洗清冤屈。”
田青青闻听吓了一大跳。暗想:大表姐这是怎么啦?怎么一见面就给自己上纲上线,这要是拿到县广播站去广播,还不拔起萝卜带出泥来?!牛鬼蛇神是被批斗了,自己这个穿越分子再给暴露了?!于是,赶忙说:
“娇姐姐,你千万可别报道这事,不是人家胡半仙找上门来的,是我奶奶和二姑把人家叫到家里来的。要是人家上面追查起来,我奶奶和二姑也不一样跟着陪斗?”
颐凤娇一脸惊疑:“你奶奶和你二姑把你害的这么苦,你还不记恨她们?”
田青青摇摇头。说:“她们一个是我爸爸的亲生母亲,一个是我爸爸的同胞姐姐,如果她们挨批斗,爸爸心里一定不好受。我……记恨不起她们来。”
“你呀,真是个小和事老,敌我不分。坏分子都欺负到你头上了,还顾及家人的情面!你这样姑息迁就,坏人把你害了,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有了。牛鬼蛇神们每时每刻都在伺机蠢蠢欲动,发现了苗头。就得向上反映。把他们消灭在萌芽状态。青青。你这样做的后果,你知道有多严重吗?”
“不知道。”田青青嬉笑着说。她觉得大表姐的言辞过于激烈,而且有些不着边际。
“还笑!真是个孩子!告诉你,这叫小洞不补。大洞受苦。你这么小,如果他们趁你一个人的时候对你下毒手,你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到了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不会的。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二姑哩。她就是不喜欢我,看在她同胞弟弟份上,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颐凤娇点了田青青的小鼻子一下:“你呀,就是jie ji 觉悟不高。”说完,大概觉得不大妥当。又说:“当然,你还小,不懂这一些。过会儿我说给二姨,让她提高警惕。”
“娇姐姐,你千万别说给我妈。我妈胆儿小着呢。我们住在场院屋里已经让她提心吊胆的了。你要再给她这么说,她一定会吓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甚至连工也不敢出了。”
“要是出了事,不是更后悔了?”
“不会的,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田青青见颐凤娇动辄上纲上线,心里说不上是佩服还是什么的,总之有点儿不大习惯。
穿越以来,除了父母以外(惩治大舅那次不能算数),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年轻的成年人如此近距离接触,面对面谈话,而且也是第一次涉及到当前形势,第一次听到“jie ji斗争”这个名词。
田苗苗现时才一周岁零两个月,到她记事时,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地、富、反、坏、右被平反,jie ji斗争也不再提起,田青青前世记忆里,这段时间是个空白。
因为借体只是个七岁的孩子,父母又都是老实本分没有文化的农民,不关心政~治~运~动,田青青也就无从得知这方面的信息。对于姨表姐颐凤娇思想的激进,她也就评判不出对与错,心中暗想: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年青人对dang对she hui主义朴素的jie ji感情吧!
为了多了解这个时代,田青青有意顺着话题说下去:“娇姐姐,你们也广播农村里的事呀?”
“广播。越是当地的,越受人们欢迎。我可喜欢广播这类题材的稿件了。”
“也广播农民家里发生的故事?”
“广播。你这个如果写出来,不就是一个很有教育意义的典型反面故事吗?我们是全公社的喉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对dang有利的我们宣传,对dang不利的我们批判。”
“你们的稿件都是下去采访的,还是下边的人们送上来的?”
“有采访的,也有送上来的。不过,吸引人的稿件,都是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