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兰成没好气地说:“你个小妮子,骑脖子拉屎啊?!”
田青青也寸步不让:“三猫咬我的脚!咬我的屁股!”
“根本没有三猫。”
“你说‘三猫六只眼,吃你不吃俺’。”
“那是个顺口溜,是一道脑筋急转弯儿的数学题。”郝兰成也只好败下阵来,态度变得温和了很多:“你说三只猫几只眼呀?”
“六只。”
“还是的。那你还怕什么?!”
“怕三猫。”
“不是对你说了嘛,三猫就是三只猫。”
“不对,三猫是三猫,三只猫是三只猫。建营弟弟小名叫二营,你不能说二营就是两个营吧?!”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谁胡搅蛮缠了!你说‘吃你不吃俺’,那肯定是要吃人的了。不行,我怕……我怕……”
田青青说着说着,“吭哧吭哧”又要哭。
“别哭了,大晚上的,瘆人。”
“那你让我骑脖儿脖儿,我就不哭了。”
“你个小姑奶奶,我算拿你没办法了。”
郝兰成说着,真的把田青青举到自己脖子里去了。
田青青坐在郝兰成的脖子里,两只脚搭在胸前。一双手扶着脑袋,心里很有一种胜利感。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没有月亮,田野里看不见人影。不过有星星,借着星光能看清道路。
眼前是个大直道。田青青打了一下郝兰成的脑袋,嘴里说道:“得儿得儿(往前直着走的意思)”。
“你干什么呀你?赶牲口啊?”郝兰成气氛地抬头冲田青青喊了一句。
田青青装作没看见,依然打一下脑袋,说一声“得儿得儿”。
气得郝兰成把她放下来,扭头就走。
田青青站在地上放声大哭。边哭边说:“老马猴子把我吃了,我看你怎么交代我妈?怎么交代四邻?怎么交代你自己的良心?!”
郝兰成只好站住,扭过身对田青青喝道:“你还打我脑袋不?还说‘得儿得儿’不?不说了我才驮着你哩?”
田青青依然大哭,不说“说”,也不说“不说”。
郝兰成气得鼻子都歪了。跺了一下脚,又折回来,把田青青放到脖子里,继续往前走。心里却怨愤道:“我算被这个小姑奶奶折磨透了!”
走到一个岔路口,应该往右拐了,田青青又拍了一下郝兰成的脑袋,嘴里说道:“喔——喔——(右拐的意思)”
郝兰成停住脚步,抬头望着田青青,咬着牙说:“你打算怎么着吧!是不是非让我扔下你不管呀?”
田青青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头高高扬起。望着天上的星星。
郝兰成没办法。只得继续往前走。步子明显的慢了下来。
“驾驾(快着走的意思)!驾驾!”田青青打一下脑袋。说一句。
郝兰成肺都快气炸了,但也没办法。他知道今天遇到克星了。只得忍气吞声往前走。
快进田家庄的时候,应该往左拐,田青青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嘴里说道:“吁吁(左拐的意思)。”
“你个小孩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一回,郝兰成是彻底被气糊涂了,都不知道气怎么生了。
其实,田青青今天上午才知道,属“现买现卖”型。
郝兰欣请假在家里,半上午田苗苗睡着后,田青青背着小筐,拿着镰刀。邀了温晓旭、田幼秋,要到东边地里寻曲曲菜去。
这个时候曲曲菜正嫩着,正好寻来吃。家里蒲公英虽然不断,总归味道单一,她想多给家里添个菜。换换口味儿。
何况,穿越以来,她还没到东边地里转过呢,正好可以开开眼界。
三个人在地里转了转,挖了一些曲曲菜。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赶着空车往回走的付振海。温晓旭和他熟,便要坐车。付振海念在田青青送鱼的份上,也有意讨好。便让三个孩子上了车。
田青青见付振海赶车不用鞭子,嘴里“喔喔”“吁吁”,那牛就很听话地该拐弯儿拐弯儿,该直着走直着走,便问付振海:“大伯,牛听懂了您的话了呀?”
“听懂了,这都是训出来的。”
“这‘喔喔’‘吁吁’是代表什么语言啊?”
于是,付振海给她说了,她记在心里了,今晚正好派上用场。
妹妹郝兰欣的婆家郝兰成是知道的。因为出于礼节,每年都要来给老头老太太拜年。但最近听说田达林一家被撵到场院屋里去住了,场院在哪里,怎样走,他就不知道了。
“喂,小妮子,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呀?”郝兰成抬头问。
“你听我指挥吧。”田青青一副盛气凌人。
于是,田青青一会儿“得儿得儿”,一会儿“喔喔”,一会儿“吁吁”,当走到场院屋门口的时候,拉着大长音的“吁”了一下,便从郝兰成的脖子里出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