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内光线昏暗,只有在正午的时候,从小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才有些温暖的感觉,却也只是局部的温暖,吃喝拉撒都在一个牢房内,最开始再怎样干净的环境,天长日久下来也有了一种挥之不去的霉腐味道,说不上是什么引起的,也许还有血腥味儿在其中做着催化剂。
铁捕头踏入监牢,引路的牢头很是惶恐,“大人小心脚下,有水,路滑。”
不知道是洒了稀饭还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浑浊的水光中有绿色的碎菜叶子漂浮的感觉,铁捕头不经意皱了皱眉,这里的环境,真的不是很好。
“大人,我是冤枉的,真的不是我杀的人,真的!”
女声夹杂着嚎哭地含冤,话语囫囵在哭声里,听起来有种特别奇怪的呜咽感,若是在夜里听来,怕是有几分瘆人的凄凄,便是眼下,那身宽体胖的女牢头冷不丁听闻也不由哆嗦了一下,喊了回去:“嚎什么嚎,就你冤枉?!… …”
“嗯?”铁捕头拧眉。
女牢头自知失言,赶紧陪着笑脸说:“啊,大人,我是说她们这些喊冤的多了,啊,不,她们有事没事都喊冤的,不是真的都冤枉,不,不,她们一点儿都不冤,就是会胡咧咧,女人嘛,都这样,有事没事都喊冤,我还冤枉呐!哈哈——”
见铁捕头脸色还是不对,她又忙道:“不,不,我一点儿都不冤枉,不冤枉… …”
“案子都还没弄明白,冤枉不冤枉,只看最后吧。”铁捕头也不深究,这里的情况他也不是不清楚,只有些事,他管不了许多。
只要自己经手的案子不出错就好了。
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女监的人还算是少的。新来的那个便是这次案子的嫌疑人了吧!
一刻钟后,铁捕头在牢头的陪同下走出来,一脸的沉郁表情,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且不说那个郑家庄命案还是沈墨插手之后告破的,就说小侯爷命案,至今没有凶手的下落,甚至连那凶手是高是矮都不清楚,再有眼下这个,魏大人的独子丧命。谁不知道魏大人是三朝老臣啊。他又一向得用。若是这个命案不告破… …
自己的一世英名且不说,这条命能不能躲得过上头的迁怒,就说不好了。
想到这里,铁捕头愈发觉得胸口发闷。他的年龄也大了,这次的案子若是办完,还是早早退了吧,什么鹰眼明察,捕头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沈老弟,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唉,年龄大了,不服老不行了,小侯爷命案已经弄得我是焦头烂额。转眼却又冒出这么一件案子,可真是让我无力应对,沈老弟能者多劳,务必帮上一把,早日将那凶徒缉捕归案。也是为民除害之举。”
铁捕头报着万一的希望来找沈墨,却早在上门的时候就做好了这次被拒绝的准备。听说过飞羽剑莫良的人都知道那是个何等能耐的人物,但这人也有一个最大的不好,便是他最恨权贵,说恨或者有些过分,但他看不上这些人是真的,是半点儿牵扯也不想要有的,这魏大人的独子也算是世家弟子了吧,若说权贵,也不冤枉,那么… …
豁下这张老脸不要,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四次,多求恳几次,便是冲着自己的面子,少不得也要让他松松口,不然,可真是没法活人了!
“知道了,我会去查。”
“沈老弟,我这头发都愁白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啊,你答应了?!”铁捕头惊喜过望,一时失态,嘟囔着,“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魏景阳,与别人不同。”沈墨淡淡说了一句,留下了卷宗,送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高兴得晕了头的铁捕头出门,“这件案子,我会尽快。”
当夜,观星楼上,不请自来的沈墨见到洛辰正在拿着酒壶自斟自饮,讶异:“你这是… …”
魏景阳死了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就被封锁了消息,这是为了方便捕快查案的缘故,即便当时有人知道人死了,但死的是谁却不清楚。
洛辰冷嗤:“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魏景阳他… …他这些年沉迷女色,却是把武功荒废了,若不然,哪里会这么轻易被人杀了。我早说了,他迟早要死在女人身上,果然。”
声音都是冷的,好像凝了冰一样,沈墨却知道洛辰是把魏景阳当兄弟看的,越是这般冷越是说明了他对那凶手的愤怒,对魏景阳不争气的恨。
“也不算是死在女人身上,只是跟女人有关。”
沈墨看过了卷宗,自然知道一些具体的情况,这么说着,却又忍不住叹息,说到底还是女色误人。
魏景阳当年逃婚,从小定下的未婚妻因为受不了这个奇耻大辱而断了关系,若不是后头还有选秀一事能够让那家女眷面上好看,两家只怕不得成了仇人,而魏景阳那位多情的表妹也因为选秀一事动了心思,后来也进了宫。
两个备选的未婚妻人选都没了,相看便要从头开始,可魏景阳那时候的年岁已经不小了,别人在他那样的年龄,当爹的都是有的,可他竟然还做出了逃婚那种不着调不靠谱的事情,可想而知在京中的名声有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