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窟窿的窗户看着很好开的样子,但是仔细看了才知道,因为长久不用的关系,窗缝处积攒了不少污垢,普通的倒也好说,偏有一根小木棍不知怎地卡在哪儿,不用力不好开,用力的话,想来会有咯吱的声响。
韶韵猫着腰站在窗户边儿,有些沉吟之际,裙摆一紧,黑咕隆咚的屋子里,猛然有了这么一股拉力,虽不大却也让人惊出一身冷汗,尤其是韶韵这个鬼故事看得多又爱联想的,好容易才压下自己的惊叫声。
“你若是不带着我一起走,我就喊人来。”
艰难脱口的声音有些耳熟,有些奇怪的喘气声伴着,嗬哧嗬哧中还有不顺畅的停顿。努力镇定的韶韵紧张地扭头看,昏暗之中,看到的人影并不十分清晰,然而那音色她却想起了是何人。
没想到小白花还有这么狠的一面。
“你怎么了?”瞧瞧四下里还是一片安静,韶韵悄声问。
小白花咧了咧嘴无声惨笑,道:“他们把我的腿打折了。”闻言,韶韵才提起一点儿同情,就听得小白花又说,“若不是你,他们定不会发现我藏在那儿,这都是你害的,若是你不带着我一起逃走,我就大声喊他们来,让他们也把你的腿打断。”
“你——”倒抽一口冷气,韶韵哑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猴子斩尾巴的故事,一群被斩断尾巴的猴子中混入了一个有尾巴的,那些曾经被斩断尾巴的便会迫不及待把那个后来的也斩断尾巴,这种心理,不管科学家们怎么分析,在韶韵看来,那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同样逃走,凭什么我的腿要被打断?要死一起死,我不好我也容不得你好。
使使劲儿拉开那拽着自己裙摆的手,韶韵退后两步,靠坐在墙角。一言不发,就算她能够逃走,也绝对带不走一个断了腿的人。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能够顾好自己就不错,哪里顾得上别人?何况她连自己都顾不好。
虽没有言语,但这样的行动却被小白花误解了,低声强调:“我这一夜都不会睡,你别以为等我睡着了就可以逃走,我会盯着你的。”
随着这句话,韶韵仿佛能够看到那黑暗中的灼灼目光。是那么恐怖。盯得人毛骨悚然。
恨恨地回瞪。适才有的同情之心早就不翼而飞了,这种人,绝对不值得同情。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耗到天亮。耗到那个柳三娘来?
若是年龄再小一点儿,韶韵还能够安心,买小丫头的保不准是转手卖出去当丫鬟,但是她们这些女子都是十几岁的年龄,这样的年纪被卖到什么地方最来钱?不用问都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再加上柳三娘这名字也不像是个好地方的人。
一愁莫展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好像有人来了。
韶韵就地平躺装作被迷晕的样子,借着黑暗侧目看了看小白花的方向。她一动不动,竟是不怕被人发现她醒着,是了,她的腿断了,那些人防谁也不会防着她了。
脚步声停在门口。很轻的脚步声让韶韵有了些别的希望,随着脚步声来的并没有灯火,所以,也许是另外的人?
就在她抱着侥幸,犹豫着要不要呼救试试的时候,一片阴影遮住了窗口。
“你是谁?”小白花难得地胆大,问了一句,随即含了几分欣喜道,“你不是他们一伙的?”
韶韵忍不住睁开了眼,转过头,外面比屋中到底亮一些,能够看到一个男子站在窗口,模样怎样,却是难以看清。
“我… …这位姑娘,不知道里头可有一个叫做韶韵的?”
说话声音才落地,韶韵就忍不住一骨碌坐起,“孙适道!”
“韶姑娘!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孙适道好似松了一口气一样的感觉,随即问,“姑娘怎么样?可是被绑住了?”
韶韵忙站起来,她动作迅速,倒是把孙适道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她当然没事,她能有什么事?”小白花插言道,“我早说了,你们若是不带着我走,我就大喊,你们谁都别想走。”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经过小白花的插话,韶韵那种劫后余生的惊喜倒是淡去了几分,冷静下来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离开再说吧!”孙适道说,“至于这位姑娘,我想办法弄开窗户,一起从窗户走吧!”
“我的腿被打断了,走不了路,你们背着我走!”小白花毫不客气,褪去了懦弱爱哭的外衣,谁也不是真正的单纯。
韶韵厌恶地皱眉,这种理所当然地的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欠了她的吗?求人的态度多少要好一点儿吧,是了,这是威胁!
孙适道却是好脾气,默认了她的“提议”,小声说:“姑娘先让开一些,我来弄开窗户。”他用衣袖掩着手动作,一会儿窗户打开了。
韶韵二话没说,先跳出了窗户,孙适道扶了一把,看她站定,自己跳进了窗户,落脚点却是没选好,似乎踩到了人,听得他连声的致歉却没有人回应,韶韵暗暗好笑。
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