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轻松,还能有闲心上山摘桃子,我们哥俩就惨了,说是轮换的,这一守守两三天也不是个事儿啊!”
“就是,也不知道守到什么时候去,这都轮到第三回了吧,一整天就在这门口看着,跟个看门狗似的,要我说,有这封条就成了,反正能摸进去的人咱们肯定看不住,不能摸进去的人早就退避三舍了,如今谁不知道这琉璃山庄煞气重,怨气冲天啊?哪个还敢进来?”
“去你的,什么煞气,怨气的,我是不信!”韶志啐了一口,他女儿还在里面转悠呐,哪里能有什么煞气怨气的?他和李大胆一样,对这鬼神之说都是嗤之以鼻的。
看那两人还要唠叨抱怨,他先叫起了苦:“你们守在这里就算是不错的差事了,没人看着,想守就守,想不守也没人管,顶多也就是守个白天做做样子,不会有人再指派什么差事,我就惨了,那姓张的昨儿还道让咱们捕快守监狱,白天晚上地守,好似衙门除了捕快就没了别的差役一样,还安排我去守夜,我可不给他守,那禁卒都是做什么吃的,我看他就是存心折腾人,好似这全县上下就他一个忧国忧民!”
“啊,真的假的,我还没听到消息!”
“自然是真的,昨儿丘八跟我也说了,说起来这张捕头还真是不公平,一样是守门口,那守监牢的凭什么多拿钱啊?同样的活计,人家轮换得快路途近,还有钱拿,咱们成天在这儿耗着,守着金山分不到一丝一毫,还要受累受苦受冤枉……”
自从那煞气重的说法传出之后,这琉璃山庄也成了附近有名的凶煞之地,在这边儿守门,人人都盯着你,你没监守自盗在他们看来也似占了大便宜一样,完了还要担着风险,万一真的有什么怨气或者运气不好,碰上那等明目张胆来抢琉璃山庄那些无主财产的,他们这些人可是首当其冲的短命鬼。
江湖人才不管你身上有没有官衣,是不是官府的人呐,还有那等嫉恶如仇的认为官府的人都是坏的,巴不得全杀了了事,那可真是死了白死,死得冤枉。
于是,这琉璃山庄守门的工作从优差变成苦差,这两个也是不想干的,可这活分下来就总得有人干吧,他们性格软和,好欺一些,便被分派到了这里,两个人也是堵着一口气的,却又不敢跟上面说,便跟着韶志在这边儿叨咕,韶志这人有一点儿好,不是那等嘴碎的,跟他说了,大家一起骂骂人,骂完了就过去了,不会有人揭小账。
“可不是,咱们手上的这点儿功夫,也就吓唬吓唬老百姓,那些江湖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咱们强,若是排得上名号的,咱们给人家提鞋都不配。”一人叹息着说,表情颇为无奈。
学武这等事,真不是你有心就能够学成的,自从前朝剿灭了江湖门派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再听闻江湖事,本朝立国以来也有百余年不闻,大家都只当那些江湖人都死绝了呐,谁想到今上登基之后,这几十年来又渐渐有了江湖人的踪影。
前年的琉璃杯事件把江都府闹了个底掉,就是一个外号夜游神的小偷做的案。那琉璃杯原是江都府准备献给皇帝的贡品,结果被偷了,江都府府尹为此担了大干系,差点儿掉了脑袋,一干子捕快更是没日没夜地排查捉人,可后来不还是没查到那琉璃杯的下落?
当时合阳县的这帮子捕快同行相妒,还说那江都府的捕快如何如何没用,又说那琉璃杯是何等何等值钱,也不知那小偷偷了之后怎样销赃,可是见到了琉璃山庄,看看那被当做瓦片铺在房顶上的片片琉璃瓦,再想想那个据说千金却也不过巴掌大的琉璃杯,一众人的心情都是跌宕起伏。
听说琉璃山庄有钱,可是多有钱一直都是听说,直到见了这才知道,竟然是这么有钱啊,给皇帝的贡品也不过是人家两片瓦片的价钱,这一比较,无形中皇帝就比琉璃山庄主人低了一个档次,可是再一想,这样的人都被灭门了,那做出这等事的人岂不是……
因为琉璃山庄主人的尸首一直没有找到,目前发现的几百具尸体中多是下人服饰的,所以大家的心里也存了一个疑问,会不会这主人没死,而是躲在了什么地方,准备着伺机复仇?
江湖上的爱恨情仇从来都是说书先生的大爱,这帮子捕快的文化水平也不高,听得多了,也都有了些编剧的潜质,对那中间的各种结果猜测臆想了不少。
“少在这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些江湖人算个屁,若是朝廷真的派兵围剿,他们有那个能耐自在吗?只是朝廷不跟他们计较,他们也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不看看都是什么人,腰上插把剑挎个刀就是大侠了?可不要笑死人,真惹出事情来,看他们哪个没有老子娘的,哪个不怕抄家灭族的!”
韶志说得吐沫横飞,手臂挥舞,很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另两个啃着桃子不吭声,一脸的无奈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其中一个还挪了挪脚,远了些,嫌恶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吐沫星子。
韶韵一出门就看到这一幕,心情没来由晴朗了一下,后背被风一吹,又是一哆嗦,那阴森森的地方,她再也不想看了!
“爹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