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离开盛京那个混沌地,让苏青放松下来还是怎的,一出京城她就生了一场大病。还好文帝颁旨的时候没有严明时间,廿一也就只好无奈的在离京不远的那个小城里寻了个往外租赁的小宅子,把苏青先安顿了过去。
苏青离开时候本来说身边有廿三并知归两个也就足了,偏苏宥放心不下,又说他身边到底不缺人,便又拨了初九给她,让她放在身边用,平素也好有个照应。关照的心意拳拳,苏青便只好应下。
初九会些药理,早些时候知归觉出苏青怕是有些不舒服的时候就同初九讲了,初九隔着巾帕切了脉,道是正逢换季的时候,既易受凉,何况姑娘原先心里揣着事情,怕是思虑重了,心中本就郁结着,但一直硬撑着,才没露出端倪来。现今这么一场风凉偏就带来诸多牛鬼蛇神,小病也就落成大病了。
苏青那会儿头疼得厉害,也就随着他们去摆弄,自顾眠去了,不问世事的。
等晚些时候醒过来却才觉出来都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
知归没在旁边侍立,苏青便只好扶了脑袋起来,念着知归的名儿往外去寻她。
这宅子小,也不过两进,但苏青身子还软着,也不想走那许多步去四处寻她,便只喊着。但偏偏声色不清丽,也传不出多远去。
她便只好就着随意披着的衣服在门边倚着,等看有无人回来。
天空星子正亮,月亮却只在云后藏着,只边角有些透亮,薄如蝉翼,清透如玉。
夜风吹过来,苏青觉出有些凉意,便紧了紧衣服,准备回屋再歇歇,左右都无个人来,也不知去附近哪里好玩去了。
她正准备转身,忽地眼角瞟见有光芒一闪,她转过头去,便见有一斩孔明灯摇摇晃晃的飘了进来。她一怔,步子顿在原处,没有再动。
孔明灯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渐渐地,渐渐地,布满了她所在的院落的整个天空。
她在屋檐下扬起了头,看着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飘过她头顶的天空,背后是如墨的天空。
星子的光芒都灭了下去,满目所见的都是孔明灯的纷繁闪亮。
她怔怔的看着,夜风微凉,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青想起来她十五岁及笄的时候,乳母张罗着给她做完了完整的及笄的礼节。苏青那个时候还皮着,好容易才耐着性子做完了那一整套的繁杂的程序。完事之后就准备偷跑出去玩,乳母拦不住,就请了她娘亲来出马。
苏夫人拉着她在庭院里聊天,桌上摆着茶点。苏青手支着下巴,身子斜着,坐得很随意,在那边磨她。
“娘,娘,女儿我这些日子都好好在府中待着呢,可守规矩了。今儿好容易才弄完了及笄的礼节,您就让我出去玩嘛,好不好?”
眼神尽可能的可怜,身子还微微晃,撒娇。
苏夫人笑起来,眉目如画,拿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心,“你呀,在我们面前就是个乖巧伶俐的模样,一出去偏就跟个男孩子似的,老是板着脸,一点都不见点活泼神色。若你对外也放佛对我们一样,哪里到现在还会被人当成真是男孩子的?又怎会到你都及笄了,都没人来门上提亲的?”
“娘亲,我不想嫁人嘛。”苏青凑到苏夫人面前,抱着她的腰,在她腰侧不住的蹭啊蹭,还抬起头嘻嘻笑。
苏夫人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罢,罢,就你这皮性儿,若真有人能受得你倒真是你福气了。何况德言容功几个,你又学了几样?真够让我们愁得。”
苏青抱着她,轻轻摇,傻笑,“嘿嘿,娘亲我哪有那么差?除了女工我一个没学,别的都有涉猎的。”
苏夫人道:“女儿家看的该是什么?你看的又是什么?老是跑你爹的书房去看什么书?你是个女儿家,又从来不需要你去做个文臣武将的,学那些书干什么?要我说呀,就是北境不怎么看重这些,但你总也该看看,怎地就这样惫懒,书都放房里了,也是不肯一翻的?”
苏青就只好吐吐舌头。
但苏夫人当日是铁了心了,怎的都不肯放她出去玩,非要拉着她跟她讲许多姑娘家的大道理,苏青支着手一直傻笑,听得可无聊了,也没敢跟苏夫人说一句反驳的。
一直说到华灯初上,苏青桌下的脚从左边踢踏到右边,又从右边踢踏到左边,轮回了不知道几轮,才见苏夫人无奈的一笑:
“你呀,听着我说这些话,还真是一时半会儿也不肯听下去的,也难为你耐着性子在这里陪我这良久了。——罢了,罢了,你便去玩罢。我知今日梧舟唤了人给你庆生,在明月楼那里叫了你们平素好多玩的好的,给你包了场子。你肯定就在心心念念这件事儿呢。”
说着又捏了捏她的脸颊,笑。
苏青闻言就蹦达了,跳到苏夫人面前,拿脸颊去蹭她,“娘亲娘亲你真好,那我去玩啦。”
苏夫人便点了点头。
就在苏青准备离开的那一刹,她忽地见天空中有明光缓缓划过,她好奇的抬起头,看见一盏接一盏的孔明灯划过她所在的院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