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大清早。
凤都初夏的早晨还带着些许雾蒙蒙的,微风点点,还有些许凉意。
原本门庭若市,客来客往的宋家竟然宣布闭门谢客,引起凤都一片哗然。
本就是凤都高门贵族,大房的嫡长女如今又贵为太子妃身怀六甲,这可是太子第一个孩子呐,不管是男是女日后都贵不可言;更何况兵部尚书,礼部侍郎,甚至军机处,朝廷各个部门盘根错节,隐隐约约都有着宋家的身影。这样的名门望族本就是众人所关注了焦点,可就是这样有名望的宋家竟然也会闭门谢客,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茶余饭后,老百姓们都在纷纷猜测着,这宋家到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距离宋家上次这般大的动作已经不知是何年月了。
坐落在凤都最繁华的内街上,绿瓦红墙环绕四周,威猛石狮矗立两侧;中间红底金漆的大门,丈高的描金沟边的高悬牌匾上,铁笔银钩,龙飞凤舞地题着“宋府”两字,望族府内,威严肃穆。
宋奇炜正襟危坐,面色难看,他旁边坐着一位看起来约莫五十出头的贵妇,身着四喜如意云纹对襟锻袄,头戴金镏银镶黑曜石蜻蜓草花冠,双眼矍铄却是通红通红的,死死地瞪着跪在堂下空地上,岳君怜一反往常的雍容华贵,今日只着件简单的素色广袖长裙,沾染了些许泥土灰尘,黑一块白一块;头发挽成时下最流行的飞仙髻,旁边两枚步摇金簪斜斜地别着,打扮清雅,可整个人却显得有些狼狈。
主座左列首位是一名身着宝蓝色写意花纹圆领长衫,外披圆领宽袖白纱褙子,头戴碧玉绿簪的中年男子,面容与宋元明有五分相像,只是却更为俊秀,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儒雅气息,正是宋家二爷宋元青;在他下方的女子眉清目秀,杏眼红唇,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正是宋家二夫人如今驻守西蜀边境沈将军的小女儿沈云若。再往下,却是宋家名不见经传的三爷宋元章,长得倒是更像宋奇炜些,只是整个人的气势略显颓废。传言当年他与花楼女子倾心相恋后惨遭棒打鸳鸯,之后便一直流连花丛,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主座右列,两名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男的身着藏青色绣云纹锦袍;女的身着暗红色团绣福字对襟长裙,两人面带焦急;在他们的下手方向,却是被皇帝下了圣旨本该前往锦蓉双城剿匪的兵部尚书岳君海。
“呜,呜呜!”
往日喧嚣的大厅,今日却鸦雀无声。
只听见众人轻轻浅浅的呼吸,以及坐在主位上正拿着锦帕捂着脸的宋太君的抽噎声。
宋奇炜面色沉重,垂下眼皮,掩去了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亲家,亲家母,今日冒昧请两位过府实在是,哎,家门不幸啊!”
“这,亲家可是怜儿她,她又做了什么惹恼了您们?”,岳良志坐立不安,双手不断地揉搓着,好几次欲言又止,看着跪在堂下空地上的女儿,面带不忍,连语气都带着不自觉地卑微,“我,我代怜儿给你们道歉了,她,哎!”
岳家父母本是老实的庄稼人,当年岳君海进士及第,却因为没有靠山背景,又无钱财贿赂,只得了个兵部一个小小的长吏;后来江嘉鼎被新帝破格提拔成丞相之后,他便得了江嘉鼎的青眼,一步步走到侍郎,尚书的位置,仕途一帆风顺;蓉城也越发混乱,他索性将父母妹妹都接了过来;只是到底出生摆在那里,岳家父母与旁的官家走不到一起,尤其是在妹妹嫁入宋家之后,虽常有人前来送礼巴结,可两位老人家仍不安心,甚至在尚书府后院开辟了个菜园子,是个闲不下来的。
宋奇炜沉着脸,看着这样的岳良志,眼中到底有些不忍,可想到自己那还昏迷在床的大儿子,神色又陡然冷凝,“亲家,我宋奇炜也不是那等苛责之人,要说犯错,但是她善妒这一条已犯七出,我家元明房中至今可是唯有她一名正妻,什么妾室姨娘都没有半个,可她倒好,你到时问问你的女儿,她都做了什么!”
“这,这,怜儿,你到底做了啥啊,你说啊”,岳洪氏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焦急。
跪在堂下的岳君怜一直低着头,听到母亲的呼唤,可抬起头却是止不住地皱眉,她生平最耻辱的便是自己的出身,所以每次她都尽量不让他们来宋府,可今天她,她……
想到昨夜自家公公婆婆的话,她的心越来越沉,恐惧,害怕,“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公公婆婆!”
“大嫂说得倒是比唱得好听,如今大哥还重伤在床,生死未卜,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推脱全部的责任吗?”,沈云若性子相对比较柔弱,而这岳君怜平日里又是个占强的性子,她可没少在她身上吃亏,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怎么也要扳回一局。
宋元青眉头微微蹙起,“云若,不能没大没小的。”
“哼!”,沈云若嘟了嘟嘴,分明已经是中年妇女,可偏生还长着一副俏生生少女模样的脸。
“爹,娘”,宋元青轻轻拍了拍沈云若的手安抚着,对着坐在上方的宋奇炜和宋蓝氏抱歉地笑笑。
宋奇炜看了沈云若一眼,“此事云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