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漂萍垂老心色碧 落发祭古颜容摧
莫说秀诚觉得不对,辉云自己都觉得不对。
武田军前脚刚走,辉云带了两个姑娘掉头就跑,出城却也没忘了关闭城门,又念念叨叨掐了个指印,疯了一样在城门前跑了一转,这才吩咐姑娘们上马,追德川家康的方向去了。
一路跑,辉云一路说:“这‘空城计’果然不是我这种心理素质可以玩的!吓死我了!”
阿国道:“哥哥刚才是不是忍不住对那秀诚用了惑心幻术?”
辉云有些惭愧:“没忍住,确实没忍住,不过秀诚可能要想一会儿才会想通,因为这是以前从未用过的‘纵心之术’,放大一个人长期持有的性格弱点。比如绣房院秀诚的谨慎与自视甚高,比如武田信玄自信和无所畏惧。”
绘实一旁脆声道:“可是鸣太郎哥哥!刚才我看见武田信玄像是怕了呀!要不然也不会就走了吧?”
辉云道:“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不出我所料,武田信玄已经无所畏惧到极限了。可不好办了……”
两个姑娘不知道辉云这“不好办了”指的是什么,也没问,只是相信这个鸣太郎哥哥总会有办法,便齐声道:“哥哥总能解决的。”
这句话说到了辉云的心坎儿里,他现在确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话说武田信玄这边,绣房院秀诚的确如辉云所说,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果然中了那小子的术!”而此时整整齐齐的武田大部队已经快要退到了二俣一带,信玄看看懊恼不已的秀诚道:“算了,你也说了那小子诡计多端。”
秀诚恼恨摇头:“这次他竟然利用的是我的弱点!大人,咱们速速回头去追,还来得及!定要抓住那小子!”信玄眯着眼睛看了秀诚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回答:“你到底是不是来和我打仗的?”秀诚不解,瞪眼望着信玄不语,信玄又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摧城拔寨?”
这下秀诚明白了,信玄已对自己有所不满,只能缄口不言,默默退到一边,信玄也不再追问,传令下去:不理滨松,暂回营寨准备过年,年后兵发野田。
再转回头说德川家康,许是真吓得狠了,让辉云一路追不上,人不歇脚,马不停蹄,直跑到老家冈崎城,才安了心。
隔了半日,辉云等人到达,其时天色已晚,未得见德川家康,先被领去房间休息。
次日,皆已洗去风尘的众人见面,辉云先说:“空城计成,也只能延缓武田家追击的脚步,却退不得兵,所以,危险还在,而我带来的人马,如今只剩下千余人,不如问声信长公,可能再拨出兵马?”
家康摆摆手,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打听了美浓那边的情况,方知吉法师能给我这三千人马已是尽力,可不敢再多求了!”
辉云又道:“那如此,武田再进,料想野田城首当其冲,在下愿领兵镇守野田!”
家康侧眼打量一下辉云,道:“阁下一直很主动啊!”
辉云假意揖道:“谢家康大人夸赞,只是这方为织田家作风,凡事奋勇争先,尤其此番得了信长大人信任,派为援军,更当不落人后!”
家康似很赞许样一笑,道:“这份心,本人领了,但早派了胜商前去,便不劳烦阁下了,还请阁下与我等同守三河罢!”
辉云听家康说得客气,一时有些语塞,不知怎么接话,身旁阿国道:“哦?友军请命,竟然被拒绝了?”辉云这才有了话口,接着说道:“是啊,看着自己的属下接连阵亡,你哥哥我好容易做了主将,却连兵器都没怎么碰过呢!”
本多忠胜好像觉得辉云的话很有道理,朝自家主子一揖身,进言:“大人,属下成日领兵打仗,深知主将之心,那日三方原之败,追寻大人之时,属下也见了辉云大人心思,绝非虚假,期间盛赞大人颇有胆识,若不是甘心效命之人,难出此言!”
辉云瞪着眼睛看忠胜把话说完,心中暗道:这家伙看起来精气十足,其实木讷的很,但碰上夸奖他家主子的话,倒又不木讷了?怎记得如此清楚?
看德川家康还有些犹豫,忠胜继续说道:“那日属下赶回中军,正遇见辉云大人,身先士卒,直面刀剑,其时身后有人行刺,他却安若泰山,避也不避,只为救人,的确是大将心胸!”
辉云心想那是没反应过来该怎么躲。想着便红脸扭头看向阿国,却见阿国也红着脸,不知为何。只好再转回头来,继续看德川家康。
家康听完忠胜的话,沉吟一阵,清清嗓子道:“我部于野田小城,只驻四百人,实不愿让友军过去冒险!”
辉云一听,高声道:“四百人?那便叫才死里逃生的胜商大人过去冒险?!”
家康为难说道:“眼下用人,实在捉襟见肘,无奈之举啊!”
辉云一揖:“在下领了织田家人马,过去相助,请大人准了!”
家康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问道:“阁下专心要去野田,可没有什么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