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井家的桥头堡,此城若失,可以说织田家争霸天下的征途就此便要停滞了。
掉头回师相救,毕竟宇佐山城只安排了三千守军,绝对不是那三万人的对手,然而织田军疲惫,行军缓慢,路上又不断被其余僧兵信徒骚扰,终于没能赶在宇佐山城陷落之前赶回,而且,守将,正是之前奋勇解救织田信长的森可成,最终战死,连同中途率援军来救的织田信长的弟弟,信治,一并殉难。
而此时的织田信长,一路磕磕绊绊,刚刚走到京都附近的比睿山延历寺,未及脱离,势如破竹的浅井、朝仓联军,也杀到此地了!
虽说一路得胜,浅井家还是惧怕织田信长,躲进延历寺,坚守不出。延历寺住持方丈也早收到信长攻打本愿寺的消息,确信他是佛敌没错,组织僧兵相助联军,迎击信长。
但终归信长是疲惫之师,而且延历寺向来被誉为“日本佛教之母”,影响之大,更胜本愿寺。因此,织田信长只想赶走联军,不愿与延历寺开战,派人劝降,不料延历寺不理,自是铁了心要与佛敌斗争到底。
于是,面对有延历寺支持的联军,信长无计可施,打打停停,直拖到十一月。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织田军主力尽数被钉死在比睿山之时,受本愿寺煽动,各地一向宗信徒暴乱四起,称为“一向一揆”,“一向”便是指的一向宗,“一揆”就是起义、暴乱之意。这“一向一揆”甫起,织田信长后方立时丢掉了位于出身的尾张与刚刚占领的伊势交界一带的小木江城,城主,又是信长的弟弟,信兴自杀身亡。
前方无果,后方混乱,信长焦头烂额,终于想起位于京都的辉云,速遣信使联络,命他无论如何,哪怕是挟持,也要让那一直在背后捣鬼的足利义昭亲临延历寺,摆平此事。
辉云算是临危受命,急遣猫又出使二条御所,面见将军。将军满心不愿放弃这样一个除去信长的机会,却更知面前这冷艳女子绝非善类,只好随她前往延历寺,主持议和。
将军亲临,哪怕是傀儡也无人胆敢怠慢。延历寺最先撤回僧兵,浅井长政、朝仓义景、织田信长,各自退兵远离延历寺,而后,亲赴寺内,开始谈判。
起初的谈判异常艰难,若不是有将军在,怕是有人要血溅当场。原因就在于织田信长,明明全处颓势,却依仗着对将军的控制,坚决不肯让步,非要让联军割让地处要道的浅井家佐和山城以及附近的大半个北近江,这样的条件,浅井家怎么可能答应?是以,接连几日,毫无进展。
这一日,浅井长政与织田信长再会于案前,相互怒目而视,早没了亲戚之情一般,准备继续做那明知无果的交涉,却见朝仓义景打着呵欠踱步进帐,坐下便说:“长政兄弟啊,依我看,照这样僵持下去也没个结束,不若各退一步,让信长公延长这停战协定的期限,而你呢,就把北近江给他算了,免得在这里捱着难受!”
织田信长心内一惊一喜,显然没想到敌人竟然帮自己说话,却面无表情,极力掩饰,仍是怒目看着浅井长政,看他作何反应。
不出众人所料,长政拍案而起,骂道:“什么叫捱着!?明明是他在捱着!若不是将军好言相劝,捱至今日,怕是他已全军覆没了!”
信长不甘示弱,更知此时要赶快灭掉长政气焰,遂亦拍案道:“你说得倒有些豪气,可愿即刻出了这龟壳,与我决一死战么!”
看长政犹豫,朝仓义景道:“哪里动不动就决一死战?你与他本是姻亲,我与他也无深仇大恨,却是受了什么挑唆,非要刀兵相见?又在这里叨扰人家清修,更是罪孽深重,万死不得心安,不若回去,吃斋念佛,洗去这一身罪孽为上!”
将军听朝仓义景的意思,正顺和自己心意,连忙帮腔道:“义景君所言极是,大家本都是效忠天皇陛下的臣子,却在家里刀兵相向,还跑到这佛门净地洒血,真真不像话!”
信长冷哼一声,道:“那依着将军,到底作何处置?”
将军道:“信长公,你可愿先退一步,再延长那停战时限?”
信长满心愿意,反正他心里现在想的就是本愿寺,浅井、朝仓两家,他全然没放在眼里,于是故作为难思索一阵,点头道:“若浅井家答应我的条件,延长个一年半载,倒也不打紧!”
将军又转向浅井长政问道:“长政阁下,你又意下如何?”
长政欲哭无泪,仰天说道:“却为何是我要割地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