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个回来的!啊……也不能这么说,回来了不到一个。”
小六这么说,大概是想逗秀吉开心,但是秀吉此时哪有心思开玩笑,颤抖着手道:“继续说!”
“有一个似乎是家督的小孙子,十几岁,昨晚,大概是战斗结束后几个时辰吧,漂到了河边,被人发现没死,却少了半条腿,一只胳膊,神智也不清醒了。听人说,伤口整整齐齐,纵是再锋利的武士刀,也切不出那样的伤口。”
秀吉这下完全瘫坐在凳子上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辉云他们,真的要去那里么……”
小六将茶一饮而尽,起身拍拍秀吉肩膀,安慰道:“半夜里听个流浪汉说的,未必作准,就当个故事听好了!”看秀吉还是魂不守舍,又想了想道,“况且,辉云那小子高深莫测的,行事又缜密周全,这时玩失踪,说不准躲到哪里修行去了,放心吧!”
秀吉这才回过神,却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小六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吩咐小六继续观察尼子那边的消息,便又回去倒头睡了。
三天之后,小六急匆匆牵了两匹马,来找秀吉。秀吉刚从本城出来,似是刚刚做完评定会,有些疲态,不住打着呵欠。
“快!京都,东福寺!那小子来了!”小六连珠炮般说完,也不管秀吉听没听清楚,将一匹马的缰绳塞到他手里,翻身上马,喝一声“快”,转眼先绝尘而去。
连夜赶路,第二天上午便到了京都,快马加鞭到了东福寺,果然见了一俊朗少年,正跟人打成一团……
小六赶紧过去将人分开,劈头便骂那几个与少年扭打之人道:“不是叫你们拦住就好了吗?打架干嘛!”
其中一人委屈道:“老大……拦不住啊……”
秀吉明白状况,过去同那少年道:“阁下便是山中幸盛大人吧!在下织田家木下秀吉。呃……多有得罪了!恳请见谅!”
那少年拍拍身上灰尘,瞪了小六那几个手下一眼,朝秀吉施以拱手之礼,道:“有礼,见过秀吉大人!告辞了!”说完便走。
秀吉一愣,跑两步追上,说道:“难得相见似阁下般俊才,可否喝一杯,说几句话?”
小六朝自己手下使个眼色,那几人心领神会,跑上前来,帮秀吉拦住山中幸盛,直围个水泄不通。幸盛看看那几人,冷冷道:“干嘛?还要打架?在下方才可没拔刀!”
看幸盛似是威胁,几人中一个方脸莽撞汉子唰一声拔出刀来,愣头愣脑喊道:“我们刚才也没拔刀啊!”
正剑拔弩张之间,忽然小六越过山中幸盛头顶,一记飞腿正中那莽汉胸口,还没落地,便听他骂道:“老子教你们过来赔不是!你倒整天给老子想些什么!”
这边七手八脚过去扶那莽汉,山中幸盛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道:我个子不矮,听声音那家伙却连助跑都没有便跳了过去,真动起手来,输倒未必,却也难赢……
秀吉最擅察言观色,一眼便看出幸盛现在心里的犹疑,马上说道:“不打不相识,去喝一杯,好叫他们给你赔个不是!”
幸盛不知秀吉机灵,只道他是顺着那飞腿汉子说话,却也是个难得的台阶,于是假意犹豫一下道:“好吧!正好去借酒浇愁!”
进了酒馆点了酒,山中幸盛仰头就是一壶下肚,而后开门见山说道:“织田家找我何事?”
秀吉笑道:“先让几位兄弟给阁下赔个不是,消了气,再说话吧!”
山中幸盛手一摆,正色道:“不必了,我先动手的!请阁下说话吧!”
秀吉无奈,知道兜不得圈子,只好说道:“虽是趁火打劫,却也并非欲对阁下不利,然而是逢乱世,良禽自当择木而栖……”
虽然秀吉知道不能兜圈子,但还是兜了个小圈,幸盛不耐烦,打断道:“已知阁下所指,但是,请恕我拒绝!”
被拒绝,秀吉倒不是没想到过,毕竟,织田家也非如日中天,对方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浪人,当然没那么容易成功,但是,到底是什么理由拒绝自己,还是要问个清楚,也便于日后再想办法。
问声为何,幸盛又饮一壶,答道:“昨夜间,在下见我主家最后一人,尽道衷肠!胜久大人亦答应还俗,立誓恢复尼子家基业,言辞恳切,几令在下泣涕,在下也对那月亮发誓,若得尼子家复兴,在下愿受‘七难、八苦’,哪怕死后万劫不复,在所不惜!”
何谓“七难八苦”?乃是日月失度难、星宿失度难、灾火难、雨水难、恶风难、亢阳难、恶贼难,共七难;以及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之八苦。这于当时佛教盛行的日本来说,可谓比天打五雷轰还要恶毒的誓言。所以,此言一出,秀吉便知道多说无益,端起酒壶想再敬一杯,转个话题,也好免得尴尬。
酒杯还没拿稳,隔壁一张桌子上有个背影冷笑一声,朗声说道:“哼!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就谈什么复兴!哼哼!空口说大话!不嫌寒碜!”
“你说什么?!”
看样子,山中幸盛又要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