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上可听不见观众席在说什么,几人见眨眼工夫少了一个帮手,互相看了一眼,挥刀就上,唯独那得意之人没动。景久瞟了一眼那人,高扎发髻,身穿礼服直垂,典型的高级武家打扮,虽然也只有十几岁的年纪,眼神却傲慢异常,现在肩扛木刀,冷眼旁观。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几人已冲到面前,景久微微一笑,“咻”的一声,消失了。等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六人撞在一起,有三两人正挣扎着起身,其余的已经撞昏过去,而景久和那狂妄少年刀来刀往数个回合,尚未分出胜负。有人赞叹看来这少年武功不错,毕竟其余之人都在一招之内就倒下了。辉云走到钟卷自斋身后问:“刚才景久君用的是什么步法,才两步就甩开那几人到了敌人面前?”自斋很惊讶,反问道:“你看得见是几步?”辉云点点头,自斋这才说:“我的钟卷流来源是中条流,中条流是古兵法念流的一个分支,这个你知道吧?”看辉云有点迷惑,自斋又解释道:“念流是神僧念阿弥慈恩所创的流派,之后演化出现今几个分流,中条流便是其中之一,也不必细说。不过毕竟来源于佛法,所以招数中讲究虚实的变换和对身体极限的探究。刚才的步法叫做十方步,为伏羲所创,练至上乘可移行遁影。”辉云听完有点糊涂,首先是自斋说话的逻辑性有待商榷,至少辉云觉得刚才如果分成三句话的话其实都连不上;再就是辉云一直觉得伏羲的八卦十方似乎跟道教联系更大一些,但考虑到日本人对中国文化的理解,也就没再深究,反正知道这是个很神奇的步法就是了。
这边还在说话,那边两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变故了,包括地上醒转的三人,不知道怎么的又昏了过去。再看这两人,那贵公子又在扛剑冷笑,景久却是以剑撑地,咬牙切齿,再认真看时,才发现景久不知为何汗如雨注。
钟卷自斋不禁一惊,默声念道:“不会吧!”就坐在一旁的吉冈宪法冷冷盯着那公子身后,辉云顺眼望去,似乎觉得隐隐有紫气弥漫,中间层层卷卷不知裹着一个什么巨人,看不清面目。于是自言自语道:“那是什么啊?”吉冈宪法听到,扭头问他:“你看得到?”辉云摇摇头:“看不清楚。”吉冈宪法没说话,辉云想了想,又问道:“怎么了?”吉冈宪法笑了笑,说:“你问问自斋大人能不能看见。”辉云推了一下还在发愣的钟卷自斋,试探着问道:“自斋大人,您看什么呢?”钟卷自斋擦擦头上的冷汗,颤声回答:“叫宪法大人快准备降妖吧,其他人保护天皇跟将军!”辉云又没听懂,自斋继续说:“宪法大人学的是鞍马流的兵法,剑法不是最厉害的,但是兵法中包含有方术,现在安倍家没落了,这里只能靠他了。”辉云心说还是不是很懂,看道场上暂时没什么变故,又问道:“哪有妖怪?”自斋这个时候稍微冷静一点了,向道场上指了指,说道:“景久是大概四、五年前我捡回来的,学剑的天赋确实不错,你也看到了,总是这么个死样子,有一年我说他怠惰,他这个人又很自傲,就动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的变了个大妖怪,所以他十方步的速度也比我快,因为天赋好,我打不过他,我背上到现在还有个伤口,就是他弄的。”说到这里,钟卷自斋头上又是一片的汗水。辉云也是一头的汗水,不过还好这次说的事情好懂,前后总算是捋清楚了,但清楚了之后似乎更麻烦了,也就是说除了自己看到的,还有个妖怪要出现。忽然辉云又想到了一件事——这个景久是钟卷自斋四、五年前捡回来的?
忽然旁边的吉冈宪法一声大喝,道场上烟雾弥漫,其余众人瞬间都躲到了墙角,互相问发生了什么事,又似乎没有谁知道。烟雾渐浓,吉冈宪法双手结印,站起身,嘱咐身旁的辉云:“既然你能看见,那就注意观察,保护天皇和将军。”辉云心说我还有事问自斋大人呢,再一看钟卷自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了道场里,抱起此时已经昏过去的伊藤景久,喊一声“多谢宪法大人”,转眼就不见了。
天皇捅了捅将军,兴高采烈地小声问道:“这个是什么节目?”将军半边脸抽了一下,“呃”了半天没出声。
卯月辉云和吉冈宪法见烟雾中半晌没有动静,此时已经站在天皇和将军左右。天皇见将军不说话,又问辉云二人。吉冈宪法防备那烟雾之中的怪物,不敢分心答话,辉云看了一眼将军,转身跟天皇说:“给您变个戏法,您坐稳了看就是了,千万别动,否则会影响宪法师傅的。”天皇闻言兴致盎然,端坐注目,眼都不眨。辉云心里默默摇头:真是闲疯了!
又过了片刻,烟雾散去,那贵公子却也不知去向了。辉云低声跟吉冈宪法道:“那妖怪真狡猾,放了股烟逃掉了。”宪法摇摇头:“确实逃了,不过那烟是我放的,梦魂烟,没想到竟然没作用。”辉云想了想,恍然大悟:“怪不得自斋大人要谢谢您。不过为什么景久君晕了他没晕呢?”“妖化的程度不一样。”吉冈宪法似乎有点累了,转过身来跟天皇一揖:“天皇大人,戏法变完了,您接着看比赛吧!”天皇很高兴,抚掌大笑:“你再来一个!”吉冈宪法闻言面露难色,辉云赶紧上步启奏:“天皇大人,这个很累的,宪法大人需要休息一下。”天皇点点头,稍显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