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朗月阁其实是个文人雅士消遣的地方。
位于洛阳东大街,那条街上售卖很多文人用得着的东西,什么笔墨纸砚,琴棋书画等,还有古玩。
何富贵除了经营茶叶,就是琴行了。所以他虽然是商人,却也不是只知道铜钱臭的商人,经常和文人打交道也有一定的鉴赏力。
这些文人平时除了凑在一起吟诗作赋,也会在一起品茶弹琴。除了天香楼,这个朗月阁也是个不俗的地方。
这天,风雨小米正去何富贵那里,这时候还早,客人还没有上门。张跃忙着和他们捣鼓那些客人定制的琴,而风雨小米看见店面摆的那副“九州麝月”就忍不住技痒,坐下去开始抚琴。
“谁给题的字还真漂亮。”风雨小米看见琴上的字用袖子擦擦,那四个龙飞凤舞的字好象是用油漆写上去的,和这琴谐和一体浑然天成。
她从怀中拿出五哥小楼给的那个曲谱,调了一下音,弹起来。
一曲江湖歌几多恩怨,美人卷珠帘
仗剑挟酒快意恩与仇,只羡鸳鸯不羡仙
春花秋月,任我逍遥,花开花落红尘多少
千百年的沧桑 ,缘起缘灭间 ,湮没多少骇浪惊涛
那天在河面上就顾着显摆了,殊不知犯了弹琴的大忌,琴不是用来争斗的心境上破绽百出,自然弹不好。这时候又没有客人,正好拿来练练手。这个琴和书法画画一样,一日不练就觉得手生。弹了两遍,心中笃定起来。
她想起去向小楼哥哥讨教的时候,看他坐在轮椅上,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头上的发带飘飘然如世外神仙。如今那手拿不住笛子,也没有办法教她曲了,只叫七姐姐誊写了一份曲谱让她自己拿回去练习。说起来小楼原来是喜欢百合的,只可惜百合喜欢小刀哥哥。据说好男人喜欢好女人,好女人偏就喜欢浪子。要不是兄妹,象小楼哥哥这样儒雅的我也会喜欢吧。她想。如今,他拿不起笛子,也拿不起剑,以后要怎样过完自己的人生呢?从这首词的字里行间,想见小楼有多少壮志豪情,又有多少儿女情长,如今只能默默地看着别人,暗暗祝福。
心里想着,手里曲调转凉,一种幽忧的思绪飘渺不散。弹完几滴清泪掉在琴上,濡湿了胸前的琴面。
要说她家族情分凉薄,她也认了,从小就没有人教她该怎么恰当的表达对家人的感情,一直默默的藏在心里。所以看见哥哥们的遭遇,也没有当面哭,就是没心没肺的嘲笑一下。
“啪,啪,啪……”有个人轻轻抚掌,从外面走进来。
风雨小米抬头,一个少年公子站在帘子外面。这个琴室和大厅有一帘之隔,看得不太真切。
“小娘子弹得甚好,对得起这九州麝月琴。”
风雨小米赶紧带上面纱,娘说了这副祸国殃民的脸可不能随便展露在外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尾随。
进来的这个人身材有点胖,圆滚滚的,乐呵呵的。一身打扮非富即贵,折扇一展上下摇晃。后面紧跟着两个随从,看来是有钱的公子哥。
风雨小米从室内走出,行了个礼:“小女子献丑了,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抬头看向这年轻公子,虽然腰身圆圆滚滚的,那脸蛋倒是十分聪明睿智,不落凡俗。于是美眸浅笑。
“本王……本人王青雀,那天硬要跟何掌柜在这琴上题词,不知道琴主人可回来没有?”来人看到她美丽灵气的眼睛倒是惊艳了一把。
“我说呢,谁在我的琴上写了那么好看的字,嘻嘻,谢谢了!”风雨小米打量他的身材又眯眼笑了。
“这位小娘子却原来是琴主人,王某真是失礼了。那天向何掌柜求琴不得,听说琴主人不卖,君子不夺人之美,本来不该再求的。没想到此琴却用了王某的字,真是荣耀之极。”一番话说得客客套套,让人舒服。
“那是不是以后我的琴,你都得题字呢?”风雨小米又嘻嘻一笑。这个字写得真不错,要是有人免费题字,还不愁销路。
“大胆!”后面两个随从喝到。
王青雀摇手制止:“小娘子要王某的字,王某当然高兴,不过敝人的字可不随便拿出来卖的。”
“哟,还怕洛阳纸贵了。”风雨小米嘀咕一声。
王青雀脸红了:“王某不是这个意思,某在宫里负责文书,怕流传出来会有麻烦。”
“原来还是宫里当差的,看不出来,你小子还一身福相!”风雨小米毫不避嫌的拍拍他肚皮,这个肚皮太搞笑了。她在家也经常拍她老爹的肚子。
大家看她伸出的魔爪,脸上一排黑线。
风雨小米吐吐舌头,顿然醒悟自己一身淑女装扮,是不能跟男子随便打情骂俏的,于是讪讪地道:“你们稍等,我去叫何掌柜。”
王青雀问他的随从:“这个何掌柜这里什么时候有个这么有趣的女子,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他女儿?”
“启禀王爷,这何富贵的女儿才刚及笄,适才这位女子看上去也在桃李年华了,绝对不是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