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滢月已经沉默了下来,面色苍白,静静的看着萧禹。静得如一座野火烧过后春风又绿的依然高耸屹立的青峰,又宛若常年不结冰不干涸勇往奔腾不休的潺潺姬水。
萧禹默默的看着她,珍珠般明艳莹润的下颌有些过于尖细,那唇却比夏花更娇艳。他凝视着平日难得一见的女装打扮的女子此刻略显清瘦的背影,香肩玲珑秀美,宛若轻盈展翅舞动的蝶翼,腰线惊人的纤细,却在纤细到极致时又突然有了恰到好处的起伏,纤细和起伏皆是信手拈来随意而流畅的组合,宛若绝世琴谱上跳动的震撼心灵的乐符亦或隽永于心的曼妙流丽的诗,那诗撞进他眼底的同时也撞进他心底,他的呼吸在错的地点错的时间本不该如此却不受控制的微微急促起来。
他的眼神这一瞬间迷茫而恍惚,就这样怔愣着,心亦跟着一分一分的沉了下去。
萧禹还未张嘴说点什么,敬轩却在画怡和镜屏两位王府医女一左一右的拥簇下突然挤了过来,“小五,还愣着干嘛,马上带路啊!难道,你不想救出你四哥?”
萧禹这才将目光转向了敬轩,眼里猛地灿出一道利剑般凌厉的光,狠狠瞪了一眼敬轩,嘴里却哑着嗓子道:“跟我来!”
原先通往洞下十层的阶梯已经尽数毁去,萧禹带着他俩沿着一条新挖的曲折的甬道十分艰难的在黑暗里摸索着慢慢降到了尽头。
跳出盘旋下降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洞底十层虽然毁坏严重,但是第十层的中厅却是整体下降,还能大致看出原样。
“萧衍!”武滢月一边喊一边最后一个跳出了甬道。
可是,整个中厅却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墙壁上的回音,昭示着此处还略有人气。
武滢月手心里慢慢沁出了汗,后背也可以明显感觉到一阵潮湿,脑子里顿时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萧衍和那些前来救援的弟兄也被余震湮没了?
萧禹也一脸惊诧,他走的时候,萧衍正带着人准备从中厅往地洞下面挖,这会儿却不见人。
敬轩见此情景,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布囊,从里面摸出一个火红的小东西,两只滴溜溜乱转的黑眸显示此物是个活物。
武滢月一见到这小东西,顿时惊了一下,“敬轩,你居然带着火球?”
火球是武滢月自己给眼前的火云赤鼠起的小名。
敬轩并未回应,自顾轻轻的摸了一下火球,又轻轻地拍了拍,蹲下身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火球似乎从布囊中刚醒来不久,有点迷糊,不是很清醒,下地后,慵慵懒懒地蹦?了一圈,爪子在地上刨了刨,浑身抖了抖,火红的毛跟着也颤了颤。
武滢月一时被火球的小动作吸引了,这家伙在做热身运动?
似乎是为了印证武滢月料想的准确性,转瞬间,只见地上一团火腾地跳起,几圈三百六十度大旋转之后如飞箭般电射出去,再去望,空中划过一条红线然后汇成一个浅红的亮点,渐渐地,连那个细小的亮点也不见踪影。
这火球虽然越发肥硕,却还是一如以往般敏捷啊。武滢月不禁暂时摒弃了部分不安因子,在心中由衷赞叹。她在中厅中仔细探查了一番,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而去附近还未彻底坍塌的岔洞查探的萧禹也无功而返。
武滢月扭头一看,敬轩却选了厅中还算干净的一块地毯懒洋洋的用右手撑着横躺在上面,药箱很随意的丢在一边,画怡和镜屏俩丫头一左一右伺候着,一个捏腿,一个捶背,而敬轩毫不客气的逍遥惬意的享受着,和平时在王府时一个德行。
武滢月不看不觉得,一看心里不由得来了气,她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此刻埋在地下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敬神医,又该如何?”
偏偏那此刻正享受的人耳聪目明,笑嘻嘻的立即回道:“只有愚笨或者霉运当头的家伙才会被埋在底下,本神医二者皆不沾边。”
萧禹看了眼武滢月有些发青的脸,一转头目光隼利,紧紧盯住了敬轩,火爆脾气上来了,捏紧了拳头,“敬轩!你真是过分!今晚若是找不着三哥救不出四哥,你就等着我的拳头吧!”
武滢月僵僵的站着,只觉得对面那双目光微带热度和力度,在自己身上搜索游移,却转瞬间暴怒凌厉了。
武滢月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下意识扶额,“你们俩都消停点儿!敬轩,火球何时能返回?”
“那得问火球啊!”敬轩舒舒服服翻了个身,画怡和镜屏俩丫头也跟着换了下方位和姿势。
沉静了半响,武滢月忽觉眼前一亮。
“咻!”
破空声迅猛、利落,仿佛从声音中便能听出此物不俗。
一团火般赤红重箭,自某个不显眼的遥远角落刹那穿越漫长的距离,穿越层层障碍,扬起雨雾般细微朦胧的烟尘,如曼陀罗花摇曳出的细长枝叶,又如灼灼艳阳下肆意绽放的罂粟花,在半空中溅出惊艳的画面,却飘飘渺渺的缓缓落在了敬轩的掌心。
火球!
火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