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萌萌烦躁地恩恩了两声,还保持着糨糊状态的脑子努力考虑着,那秋桐受伤了干嘛要到她屋里来吵得人耳朵疼,难道是要来跟她抢老爷的?还有什么雷不雷的,好象没听见外面有下雨的动静吧,管它呢,老爷现在是她的,坚决不要让人抢走!于是她很自然地把老爷抱得更紧,很坚定地宣示了对老爷的所有权后,就晕呼呼地又彻底陷进了黑甜乡里。
贾老爷哪里还有心思计较现在两人动作的不合体统,他一听到是秋桐被雷所伤的消息,神色就已经大变。眼睁睁地看着异象出现,不由得他不信这道士的法术。只是那秋桐……罪魁祸首竟然是秋桐!
大大地震惊了的老爷一边竭力压制着情绪,稳着手轻轻地把粘在身上的顾萌萌小心地扒下来,妥善地放回床上睡好,一边将被气愤激得发亮的眼神投向那道士,微抖的声音带上了质问的语调,“你可确定,那个受伤的就是施行邪法之人?”
“贾大人,我虽说修行日浅,但这种害人邪法一旦被破或者中断,施法者必受反噬所伤的道理,还是明白的。”道士不卑不亢,面对气急的贾老爷,只垂目淡淡答道。
“好,好,好!!”贾老爷恨声连说几个好字,胸口间都气得隐隐作疼。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日看秋桐在他面前处处顺从,只当她是个好的,有时想起这丫头正当妙龄配了自己这个老头子,难免要受委屈,心里对她也颇为怜惜,想着过一二年,不管她有无所出,都得把她抬个姨娘的。可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坏了心思,敢用邪法害萌萌的,还就是这个看上去很听他话的秋桐!!虽说也听得她曾与人闹了几次口角,本以为她只是争竞心强些,好抢个尖儿罢了,怎知这恶妇竟是已经到了目无纲纪,无法无天要害人命的程度!!
“既是如此,还请道长随我去那贱人房里看个清楚,看看她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害人的招数。”贾老爷吐出几口浊气,强压气愤道。又沉声吩咐了丫头们好生照看着顾姨娘,自己一把拉着那道士就朝秋桐那边去。
此时秋桐那里早已是一片狼籍,房外围着的丫头婆子们惊魂未定地议论着,这个说,“我长了这些岁数,还没见过晴天里有这么大的落地雷呢!”那个说,“这雷简直神了,就跟长了眼睛一般,正好从窗户中窜进来,连窗上的纱都没坏了半点,不会是雷公爷爷显灵吧?”还有的压着声音暗地与人议论,“莫不是这秋姑娘的行事不妥,恼了神明……”想到秋桐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样子,还真有几个暗自点头,心中称是的。
因住得近的太太先一步派了人来,不许闲人近看,所以大部分丫头其实也没看清房里更为凌乱的情状,那巨雷冲进来时,是直直砸在那收着邪符的木柜上,几乎将木柜劈了个尸骨无存,散发着妖异黑气的邪符也被当场劈成了数片散落一地,露出了描于木板上的属于顾萌萌的生辰八字。
秋桐则在雷炸响的同时,口喷鲜血昏闷在地,不醒人事了。此时已被惊惶不安的丫头扶到床上躺下。
老爷拉着道士进来的时候,已经赶过来的太太正看着那雷劈的现场满怀狐疑呢,这秋桐怎是个这么不吉利的人,好端端地都能在大晴天被雷伤着了。这柜子里藏的是什么阿物儿,阴沉邪气,莫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道士打量了一圈屋内,略略向太太见过礼后,便径自走过去将那残符取到手里,“果然是血诅术这等极妖邪之术,还好破解的早,却是无妨的。大人也不用太过担忧,这符的年头甚是久远,邪力已散失不少,想来是施术者偶然所得,应当不会有第二张。且这施术者已是大伤本源,不可能再有精气再行诅咒了,真是害人不成反害己。今日之事毕竟是大人家事,外人也不宜多话。我的事情既完,便先告辞了。”
贾老爷见了秋桐罪证,早已三尸神暴跳,气怒难言,见道士告辞,只勉强道了句,“让道长见笑了,来日我必去府上拜谢。”便让太太身边的婆子引着道士出府去了。
这边贾老爷想起自己那回的病状蹊跷,说不得也是秋桐做的手脚,细思自己以往对她的宠爱都成了活生生的讽刺,真是让老爷血压狂升,恨不得登时便把这贱人抓起掐死。待要动手去扯人时,却看到秋桐昏迷的柔弱样子,如病中的萌萌一般娇弱无助,老爷心中忽然微微一软,忽然悟得人生情缘,各有份定。自己已然有了萌萌心心相印,于情之一字上,此生已然不虚。这秋桐既是无德无情,显见不是自己可寄情之人了,既是无干之人,何苦自家伤人造孽?放手按规矩处置了去,也就罢了。于是老爷终是恨恨一跺脚,拂袖而去。
太太见老爷走了,对眼前事还有几分糊涂,忙跟上去好言相问。老爷定了定神,才将秋桐诅咒顾姨娘之事全盘告之,言明按规矩严惩即可,就把审问秋桐及处理善后的事情都交给了太太,自己复转身去看护顾萌萌,边想着世上就算万般风流,三千弱水如江似海,他这残年只取萌萌一瓢细饮,也就足够了,心中之郁闷也就渐渐平复。
躺在床上的顾萌萌刚从这场无妄之灾中逃得小命,身子还是虚弱的很,老爷怕她病中气坏了身子,就忍住了没把这恶心事告诉顾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