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爷见顾萌萌提起宝玉,正中了他的心事,便松开了她的手,正正脸色道,“还说他,宝玉这孩子,百般聪明劲儿若是用在专攻四书五经上,也用不得我这些操心了。就是被从小宠惯,如今玩性太重,老太太还要宠着,尽日里混得荒废了去。现下在我面前,虽然有个读书的样子,可本性难改,正不知来日怎样。”话里,对宝玉的担心和不满溢于言表。
平心而论,对宝玉学业上的进步,贾老爷是看在眼里的。在顾萌萌的劝说下,夸奖的话也常出口,父子关系比原著好了不止一份半点。
可作为父亲,贾政本能的了解儿子的某种叛逆,不是他看着背几本书就能拧过来的。在父子河蟹的同时,不满也一直都没褪去。
虽然贾老爷基本是个慎言的稳妥人,一般不在侍妾面前说嫡子的不是。可宠久了顾萌萌,又知她的性子是个不愿惹是非的,在她这里,很多事情便不再顾及,抱怨儿子埋怨公事气话也就时不时跑出来遛遛了。
顾萌萌哄贾老爷这只宠物早已经得心应手了,甘言美语劝慰几句,贾老爷有子不肖的苍凉感就减了不少。
贾老爷又说道,宝玉的那业师恰家中有事,春上辞了馆回去了,还不知何时回来呢,宝玉现在没有先生,名义上是温习旧书,虽是时时查考,毕竟比不得天天上学的,怕是有些荒废。
恐怕还要给宝玉费心寻得位饱学先生教导着才好。
顾萌萌见贾政不曾说到家学上头,不知他是不是也有让宝玉去家学的意思,便旁敲侧击地说,“老爷高见呢,照妾身想来,这大家的公子哥就是应当请个好先生,在家中细细教导,那先生只教得他一个,了解了他的水平,一步步教导起来必然得法。就是学的那个,有疑问随时可与先生商讨,读书也事半功倍。不象我家弟弟们,是地里跑大的野娃子,能得老爷帮助送到乡学去,让先生一大群呼拉拉赶着认几个字儿,就算是家里烧了高香了。”
贾政听说,正色道,“你也不必看不起这教一群学生的先生,乡学里先生都是乡党里有名望的。就是这府里的家学,也是有一群学生,现在家学事务由族中贾老太爷掌管,这位老太爷,可是位有名望的饱学宿儒,教出多少成才子弟,不是你一小小女子可轻看得的。”
顾萌萌在心里做鬼脸,她知道家学里的老先生,应该是叫贾代儒的老头吧?老人家教八股的本事或是好的,但毕竟年纪高大,管不了底下这帮纨绔子弟了,要不能闹出薛蟠在家学里通吃正太们的事来?就是宝玉在那边,怕也只能是学的更不象样子。
可在老爷面前,当然不能说贾府家学的不是,那不是明摆着打贾府的脸吗,她还要cos个明事理的贤妾形象呢。
她便调皮地拉拉贾老爷的耳朵,边拧着那大耳垂边说道,“咱家学里先生,谁敢说是不好的?只是学生多了,难免出个把不爱读书的,在宝玉面前,做不出好样来。宝玉又是个喜欢玩耍的,碰上了这般朋友,岂不是影响他攻书?妾身只是想着,就如老爷打算的那样最好,咱家的哥儿,还是在府中延师,才能事事放心。”
看贾老爷似是听进去了,顾萌萌又格格笑道,“老爷别夸我哈,现下我是为宝玉,以后若妾身有幸,能为老爷生个哥儿,那今天的话,也算是妾身的私心了。”
贾老爷见她说的煞有其事,被逗得大笑。连声说好,不但宝玉,以后顾萌萌的儿子,也会专门请好先生在府中教导。
以往,贾政与王夫人一谈到宝玉身上,就总是意见分歧。王夫人对这个晚生儿一味疼宠,唯恐读书累坏了宝玉,贾老爷对儿子又是个要求严格的,奉行的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办法,一看宝玉行为不合己意,恨不得抡起棍棒打死。因此两人说别的家事犹可,一说起管教宝玉,保管不欢而散。
这样的教育,让宝玉养成了见贾政如鼠见猫,见王夫人就混着撒娇的毛病。
自顾萌萌到贾府,贾政偶然与她谈说起管教宝玉的事,没想到竟是有商有量,意见靠谱。平日戏言归戏言,贾政也不觉得顾萌萌在宝玉的事情上有多少私心,竟全然是为他着想的意思。对顾萌萌就更觉其贤,她的话更能听得入耳了。
其实虽是想着延师,贾政也不是没有让宝玉附在家学读几日书的意思,要是宝玉今日来求,贾政怕就答应他了。可现在被顾萌萌闹着一说,他就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贾政在心里拍了板,赶快请位合适的先生入府,教导宝玉为上。
在王夫人那里,宝玉早就缠着说了秦钟的事,一定要与秦钟一起去上学。王夫人原舍不得让宝玉上学受累,但被宝玉缠久了,又想着读书是好事,就有了答应的意思。便对宝玉说,老太太要是应了的话,就随他罢。宝玉当时高兴极了,跑着就到老太太那里缠磨去了。可没想到,他前脚走,后脚太太这里就来了个顾萌萌。
请完安,碰上太太心情好,闲话的时候也多。等太太一说起,宝玉要去家学的事,顾萌萌便顺着太太的意思,大赞了一通贾府家学,那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公子哥儿努力上进的地方啊,在那里用功,宝玉一定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