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把皇后砍了就能解决问题,我不是早就做了?”崔抱月道,“你砍了皇后,人家只会当她遇刺,她照样风光大葬,还要被后世纪念呢。”
邱震霆当然也只是说句气话,干了一碗酒,道:“砍了她算是便宜的,当然要查出真相来,好叫她身败名裂。”
“问题是怎么查!”崔抱月道,“我看我们得找到素云,但公孙先生像是怕了皇后似的,半分也不肯透露。”
“这个嘛……”管不着摸着下巴,“你不是听符雅说,假如素云活着,应该是二十五岁吗?公孙先生一个老头子,他身边也没见过有年轻姑娘——你们说,他见年轻姑娘要到哪里去,才不会引人怀疑呢?”
“那当然是……”邱震霆和崔抱月异口同声:“啊,妓院!”他们都想起他们去疾风堂偷窃卷宗的那一天,自忘忧川遇到画舫上的公孙天成:难道素云就是那些年轻妓女中的一个?公孙天成借看相算命掩人耳目和素云相见?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三人立刻商定,找遍凉城的花街柳巷也要把素云找出来——至于素云是什么样子,只消去找一张花神图,依上面的韩国夫人按图索骥总没错!
邱震霆和崔抱月两人都是说做就做的性格,管不着则还对偷窃图样半途而废的事耿耿于怀,于是自告奋勇加入他们,替他们“偷花神图”。这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三人便拿着那花神图直奔花街,一间店一间店地找寻素云。
都说从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比从稻草堆里找一根针还困难。三人原想,花街里不过那几处楼阁,那几个女子而已,应该一晚上就有了眉目。岂料,真的到了那花花世界才发现楚国的莺莺燕燕实在多不胜数——有唱歌的,有舞蹈的,有说书的,有杂耍的,有不出门的,有陪着游玩的……一条花街看不到尽头,他们自己却已经头昏眼花。
不过三人不气馁,次日又来。如此往复,一直查了三天,眉眼和图中花神相似的女子见了几十个,却没有一个和画像一模一样的。尤其,在倡优之中,二十五岁便算“人老珠黄”,多数都从良嫁人了。三人一无所获,不禁焦躁了起来,在茶馆中歇脚兼发牢骚——邱震霆怪崔抱月,崔抱月埋怨管不着,管不着就叨念公孙天成,但絮叨毕竟不解决问题,三人说了一会儿便觉无趣,闷闷地四下里张望。
那馆子里有一桌世家子弟在饮宴,请了十来个歌姬舞娘陪席。不过,他们也请了一位花魁娘子,说是先赴别人的局去了,至今还没有到,大家都翘首盼望。过了一刻,轿子停在了茶馆门口,丫鬟将所谓的花魁娘子扶了下来。崔抱月等人几乎习惯性地盯住她,想看看是不是花神的模样,但可惜容貌相去甚远。不仅如此,连举止都吓人一跳——这花魁娘子满脸怒色,大步踏进店堂,哪里像是赴宴,倒像是找人吵架的。世家子弟都迎了上来:“潇潇姑娘,你不是去郊游了么,怎么,人家请你吃了火药?”
花魁潇潇怒冲冲走到桌边,先斟杯茶饮了,才道:“别提了,本来好好儿的,谁知有人打架。”
“咦,”众人笑道,“你不是去赏花的么,风雅之地打起架来,莫非是争风吃醋?是不是少年人为了潇潇姑娘打架?”
“要是为我,我这么生气干什么!”潇潇道,“你们知道芙蓉庙那闹鬼的宅子么?”
“哦?就是墙壁上让人写了‘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的?”众人问。
“可不是!”潇潇道,“就那一间破宅院,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喜欢到那里去游玩。再说,什么闹鬼,这种用磷粉写字故弄玄虚的事多着呢——还有用蜜糖写字引蚂蚁来,假装是天书的。之前我有一个姐妹就是用这法子逼一个冤大头娶她过门。我看还不是有人听说那里闹鬼,就故意去写几个字,引你们这些无聊的人去看热闹。这么一来,周围的饭馆茶亭就都发财了!”
席间众人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潇潇,见解独到!”
而崔抱月等人却警觉了起来,细听下文。
潇潇道:“我不管是真闹鬼还是假闹鬼。反正那宅子空了很久了。今天我们郊游去的时候,来了个公公,自称在坤宁宫给皇后当差,皇后说他多年侍奉有功,准他在京城置一座宅院将来好养老。他看中芙蓉庙那宅子了,今日就带了风水先生前来,要看看怎么修葺改造才好。”
“一个阉人还讲风水?”众人嬉笑道,“难道他还指望能子孙满堂么?真是笑话!”
潇潇继续说下去:“本来今天邀我去郊游的张员外就是想去看看鬼屋里那两句稀罕的诗。不过既然那屋子都成了人家的,我自然劝张员外退出来啦——可是他偏偏不看到闹鬼就不甘心,跟那公公好说歹说,非要看了那两句诗才走。公公倒也好说话。不过,等我们看到诗的时候,那风水先生突然说某某方位有煞气,会克住这公公未来二十年的运势,又说有什么阴魂作祟——”
“莫非真的有鬼?”众人好奇。
“屁!”潇潇道,“风水先生不这么说,还怎么赚你银子?他教那公公如何破煞气。张员外也是,非跟去看热闹。到了那煞气源头,果然是有个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