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尚书忍住心中的火气,说道:“就算你现在救火,也来不及了。Du00.coM更何况,凤卿华作恶多端,我这是替天行道。”霍寻安根本就不理他,有条不紊地命令地属下去打水。即使高台上的大火早已熊熊燃烧多时,即使凤卿华根本不可能有活路,即使火灭了,迎接他们的可能是一抔骨灰,可是他们还是要救。
看着军队有条不紊地从水缸里打来水奔上广场,可应哂昔心里还是急得不行,她索性一把抢过侍卫手中的水桶,扑向了高台,卿华卿华,这么大的火你这么不叫啊,是你咬牙硬生生地在忍耐,宁可痛死也不愿别人看到你的软弱,还是,你已经无法叫出来了?
应哂昔感到自己的脸上有一点凉意,但是很快就被蒸发掉了。卿华,你根本就不适合呆在后宫里,你潇洒洒脱,从不拘泥于规矩,这样的你,被硬生生地折断翅膀困在后宫里,一困就是八年,困到断送了性命。
一阵一阵炽热的火浪扑到霍寻安的面具上,银质的面具一点一点地从冰冷变得灼热,霍寻安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康尚书继续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霍将军,想必你的母亲,也不愿意看到凤卿华活着吧。”
康尚书抬头看了看霍寻安丝毫没有改变的神色,说道:“呵呵,令堂寡居多年,更需要霍将军承欢膝下,这次霍将军清君侧立了大功,可以好好休个假,陪陪母亲了。”意思很明显。你娘在我手里,你不能制止我烧死凤卿华,而且在宫变之后你还要卸掉手中的兵权,不然。呵呵。
霍寻安还是那么笔挺地站立着,似乎康尚书在说另外一个人一样。康尚书见霍寻安不为所动,有些疑惑,但是表面上依旧笑得乐呵呵地说道:“令堂前几日还在说霍将军忙于军务,鲜少回家啊。”
霍寻安没有回头,他平静地说道:“她走的时候。应该很痛苦吧。”康尚书眉头一皱,笑呵呵的神情有一丝崩溃。望着漫天的大火,霍寻安平静地像是与世无争一样,冷冷地说道:“康尚书,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我母亲的埋骨地吧。”
康尚书一愣,但是很快又笑呵呵地说道:“霍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令堂还好好地活着,何来埋骨地呢?”霍寻安蓦地转过头,即使隔着面具康尚书也深深地感受到了霍寻安眼中那看透一切的痛苦。周身的煞气喷涌而出似乎要把康尚书活活窒息而死。“康尚书,我母亲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吗?我小时候仅仅是因为被人命带煞气而已,她就宁可孤身一人带着我离开夫家独自生活,也不愿让我承受他人的非议。她虽然软弱无能,抓不住丈夫的心,但是对于我。她是半点都不肯妥协的!”
康尚书脸上有明显的青筋抽了抽,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沉重。“康尚书,你少演戏了,早在你去请我母亲的时候,她就已经自戕了吧。”霍寻安艰难地说出自戕两个字,明明心里很清楚,母亲是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的,但是他还是希望,母亲,你可以柔软一次。
康尚书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哈哈大笑,说道:“好啊,不愧是霍将军,不愧是将军的母亲。没错,你母亲的确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霍寻安,别以为你娘不在了你就无所顾忌了,我去接你的娘的时候,哼,发现她与二十多年安陵丞相的儿媳妇可是长得一模一样啊!安陵家当年满门抄斩,但凡是姓安陵都应该被杀头,如果我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
霍寻安冷冷地一笑,握起手中的剑,压在康尚书的脖子上,说道:“你觉得,你有这个机会说出去吗?”
看着康尚书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霍寻安麻木地挥起手中的剑,感到自己的内心好像被挖空了一样,活在这世上的,只剩下一幅躯壳而已。命带煞气,祸及央人!当初因为这八个字,他被送出安陵家,甚至都没有入族谱,他从不相信命运,个人的命运就掌握在个人的手里,可是现在,爷爷,安陵家三百口人,商桃,商朔,柯遐,凤卿华,娘亲,每一个跟他有关的人都不能善终,他就是个灾星啊!
应哂昔焦急地灭着火,没有察觉霍寻安的异样。霍寻安感到自己的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遗漏了,似乎再也不能缝补起来。他平静地看着康尚书在他面前死不瞑目地死去,他知道杀了康尚书会有很多很多的麻烦,但是他已经不想去管这些了,他内心有股疯狂的欲望在叫嚣,杀了他,杀了他,而且他也已经这么做了。
就在应哂昔望眼欲穿地等着火灭的时候,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强大的风把周围的宫人吹得东倒西歪,应哂昔沉住气,拉着霍寻安才勉强站住。猛烈的大风吹起了一阵风沙迷糊了眼睛,应哂昔用袖子挡住了眼睛,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
等风声渐渐小下去,她迫使自己睁开眼睛,看到在她的前方,一个红衣男子芝兰玉树地站立在那里。白发赤瞳,五官俊美,应哂昔有一瞬被他令人窒息的美夺去了心魄,但是她很快发现,除去那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眼前的这个男子,和柯遐长得一模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是,柯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