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晗正在细细地抚摸着柔软的绸缎。她不敢光明正大地做孩子的衣服,这几个月卿华隔三岔五来闹一下,她也隔三岔五的“病”一下,拖拖拉拉让凤卿华掌管后宫的时间无限期地延长。
安陵晗轻轻地摸了摸肚子,三个月了,小腹有些微凸但不是很明显。她不禁抿抿嘴,只等祭祖归来,借着这个吉祥的日子,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商朔。纵然不是皇子,那也是商朔的第一位子嗣,商氏王朝的第一滴血脉。
安陵晗一蹙眉,感到一阵风吹进,抬头,看见凤卿华披头散发地站在她的面前。她身上还是那深红的礼服,长长的青丝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艳丽的脸蛋上还沾着已经凝结的血迹。她推开房门,身后,是一夜的闪电。
“卿华……”安陵晗喃喃地喊道,“你怎么了……”
凤卿华举起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绝美的脸庞,盈盈的眸色里充满了血丝,她幽深地问道:“你知道吗,商桃,没了。”
安陵晗丹红的指甲深深地抠进手掌里,她拼命地使自己保持镇定。多年的宫闱生涯使她内心明明很悲痛,但是她的脸上依然是镇定如初。灼华公主,就像是深宫里最后的一抹纯净,在先帝和商朔的宠溺下,她会耍小性子,她会有大小姐脾气,但是她很善良。
她本应该风风光光地带着十里红妆下嫁铭心国的好儿郎,可是她选择了,最艳丽的死亡。
凤卿华深深的地看了一眼安陵晗,她的声音飘渺地像是从远方传来,就像是高楼上歌姬在深夜高歌。“皇后,告诉我,商桃,她为什么会死?”不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安陵晗。安陵晗不仅攥紧了手中柔软的绸缎,她镇定地说道:“灼华公主远嫁陇北,何来身死一说?”
听到安陵晗的这个回答。凤卿华蓦地一笑,就像是怒放的昙花一样,带着最后的美丽和优雅。“是啊,灼华公主为了两国世代交好,已被陇北国大王亲自迎进了明月城啊。”
安陵晗沉默地低下头,她不敢和凤卿华对视。
“商桃很善良,她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人,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是像个赤子一般单纯。她一直住在先帝和商朔为她搭建的象牙塔内,我们都想她这么一直单纯下去。认为她什么都不懂。可是。我们都错了。”凤卿华微微地一歪头。大颗大颗的泪珠不禁地从眼睑内滑落。她不仅是为商桃哭,为霍寻安哭,更是为深宫中最后一抹真情的逝去而哭泣。
“她是不懂,可是不代表她不明白。她不仅仅是一个女子。她更是一国的公主。当她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选择了最决绝的那条路。皇后,你难道会不知道商桃到底为什么自杀吗?”在不知不觉中,泪已成行。
安陵晗动了动喉咙,硬生生地吞下了刚想要说出口的话,选择了缄默。
“姐姐,我以为,你虽然是皇后,但是你的心里还是有一份最纯粹的感情在的。你还是念及旧情的,可是为什么,你选择熟视无睹?你明明知道商朔想要除掉霍寻安,你为什么不阻止?你为什么?”
安陵晗的指甲都快扣断手中的绸缎了,她凝噎了很久。幽幽地说道:“臣妾臣妾,先臣后妾。本宫的宫殿,是铭心国创始皇帝大兴土木建的,本宫的名字,是镌刻在皇家的玉牒上而不是安陵家的族谱上,本宫的身份,是铭心国的皇后,本宫,不仅仅是一个女人,我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凤卿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双唇,说道:“事情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安陵晗无奈地说道:“卿华,霍寻安军功显赫,如果他一直保持中立或者为皇上所用,事情不至于这样。但是这次,因为灼华公主的和亲,他选择了和丞相站在了一起,皇上原本就忌惮安陵家,现在霍寻安也倒向安陵家,皇上自然要想办法。”
凤卿华冷笑一声:“你们选择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吗?安陵家的势力过大不好,既然不能削减安陵家的势力,那就削减霍寻安的势力吧。”
安陵晗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霍寻安,我只是想,他前去抢亲,见到商桃以后让他们两个私奔,永远都不要出现。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沣成去和亲,而且陇北国会出手。”
凤卿华一笑,说道:“你还是没有猜透你的枕边人啊。你没有想杀霍寻安,不代表商朔不想,否则他不会不告诉你去和亲的沣成公主而不是商桃。商桃就是知道了这点,她知道她最爱的哥哥向她的爱人动手,就算这次霍寻安活下来了,难免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不想忍受这样钻心的痛苦,于是她选择了断。”
安陵晗沉默不语。
凤卿华看了看她手上的绸缎,说道:“三个月到了吧,你准备时候跟商朔讲啊?”安陵晗脸上略有些尴尬,说道:“祭祖回来就讲。”
凤卿华冷笑一声,说道:“我劝你还是别讲了吧。你不也姓安陵吗,商朔都开始对安陵家的势力忌惮了,商朔赢了,你没了娘家的支持,你的小孩是女的也就算了,最差不过一个和亲的命,是男的,活不活得下来还是个问题呢。安陵家赢了,他们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