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车夫的骤然勒马,老白越一边掀开车帘一边喝道:“为何停下来了!?是不是谁个混账玩意又想来害我琉璃!?”
背倚着车厢的白琉璃看着猛然炸毛的老白越,心下温暖,而后拉回白越在位置上坐好,隔着车帘向外冷冷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回大小姐和老太爷,突然有个后生从旁冲出来挡在了前面,小的不得不勒马停下。”车夫是个敦厚老实的中年男人,为白家驱了十年的马车,虽然人人都畏惧白琉璃,可他一直本分,从未被白琉璃为难,此刻听到白琉璃冷冷的问话倒也不惊不慌,只是跳下横栏向马车内的主子恭敬道,“小的这就上前让他离开。”
白琉璃淡淡“嗯”了一声,随后便听到有男子的笑语在外响起,“哟,这不是白府主子的车驾吗?里面坐的是白府的哪位主子呢?”
穆沼着一件银线缀绣大牡丹的紫色广袖长衫,笑吟吟地摇着折扇缓步走到马车前,不着痕迹地推开方才被他出其不意推到马车前,因事出突然而面色发白尚回不过神来的童涯,站在了童涯方才挡住马车去路的位置,含笑望着马车的方向。
正要上前将童涯撵开的车夫看到突然出现的穆沼,一时进退两难,他纵是不认识眼前的公子,但从对方的衣着打扮来看也绝对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车夫所得罪得起的,一时间这撵也不是,不撵也不是,两边都是他能得罪的主,一时竟为难得额上冒冷汗。
“慕大少爷闲来无事,竟有兴致来管别人府中之事么?”白琉璃并未掀开车帘,只是拍了拍白越的手背示意他暂且安静,浅笑回道。
就算她只在昨日见过穆家这个常年四季不回帝都不沾家的穆大少爷一面,依声识人于她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之事,况且,这偌大帝都之内,除了这礼数在他眼中如同粪土的穆大少爷敢拦下她的马车且问出如此无轻无重的话,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
只不知,这昨日已在白府找过事儿的穆大少爷,眼下又是出于何由拦住她的马车。
而他,想来定是知道马车里的坐着的是她而非白珍珠,不会有谁在情况尚未确定的情况下就贸然行动,他要拦下的,就是她白琉璃。
“白家主好耳力,只听声音便识得出穆某,真是佩服。”穆沼眼角的笑容变深了一分,不过昨日短短的见面,她竟能辩得出他是谁。
白琉璃……似乎有值得冷面男娶她的过人之处,不过仅仅这样又能证明什么,且瞧了再说。
“彼此彼此。”白琉璃并未谦虚,“若是穆大少爷无事,还请往旁挪步,白某还有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即便她不愿走萧家这一趟,不过是瞧着越老头这么紧张在意她的脸便随他的意跟他走一趟,可她却也无心与这穆大少爷闲扯,她还要紧着时间去搜寻她需要的药材。
“非也非也。”穆沼非但不让路,反是慢慢向马车走近,轻摇折扇,“穆某并非无事,反倒是有事,而且还是件大事。”
马车里的白越早就耐不住性子了,猛地掀开车帘暴跳下马车,眼神凶恶地瞪着穆沼,只差没将他瞪出个窟窿来,凶煞煞喝道:“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的琉璃可没时间听你瞎扯!”
“老爷子,我可不是瞎扯。”对于白越的话,穆沼不怒反笑,将手中的折扇合上,在白越眼前左右摇晃,笑道,“我的确是有大事要和白家主和老太爷说,而且对老太爷来说,绝对是件欢喜的大事。”
穆沼忽然笑得神秘地靠近白越的耳畔,不知耳语了句什么,白越立刻变得眉开眼笑。
马车里的白琉璃听着白越突然不凶了,便知他定是听了穆沼的什么好话,不由无奈一笑,而后道:“既是如此,便请穆大少爷府中说话吧。”
白琉璃说着,掀开车帘下了马车,穆沼在看着黑色纱帽后那张不甚清楚的脸,状似口无遮拦道:“啧啧,白家主被毁的脸还未医好,竟然就敢出门,要是换做别个女人,只怕这一世人都不敢出门见人了,白家主倒是与众不同。”
穆沼一个“与众不同”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白琉璃却不在意,仍是淡淡道:“美丑不过个人之见,白某既不在意自己的美丑,又何惧别人眼里的白某是何形象。”
白琉璃的话令穆沼不禁多凝视了她片刻,而后又吟吟笑赞道:“穆某倒是第一次见到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女子,白家主当属这第一人。”
“过奖了。”白琉璃不置可否。
穆沼含笑的眼神深处轻微有变,第一次认真端详起白琉璃,这个女人,倒不如坊间所说的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是刻意隐藏还是什么?
在穆沼心中揣摩着白琉璃心思之时,白琉璃心下也在思量。
穆家虽与白家以及萧家同为三大世族,如今之间却无什么来往可言,常有的联系也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究其实是,白家真正的家主白琉璃不管事,纵是白珍珠再如何经营着白家在泽国的地位,可有白琉璃这样一个人人怨怒的人存在,也无多少人愿意与白家往来;萧家如今在三家里实力最盛,因而眼界也跟着变